罗莎多么希望乌鸦真的能够带着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过一些平平无奇的日子。
但是罗莎知道,这已经是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愿望。如今的她已经成了嗜血的怪物,只要踏出这里,她就会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到处捕食和猎杀灵媒。最重要的是,如果离开了这里,少了袒布.诺亚等人的帮助,乌鸦恐怕会承受不住第三阶段的变异,在病毒的侵袭下逐步走向死亡。
但是,如果要罗莎一辈子都留在这个研究中心里,困在这个丑陋的躯壳里,那么她宁愿现在就死去。从小到大,童年时可怕的记忆就像是一圈圈的绳子,如影随形的纠缠着她,将罗莎勒得喘不过气来。她已经受够了被当作动物般反复研究,试验和折磨,长期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日子了。
罗莎深吸口气,鼓起勇气,缓缓睁开了眼睛。乌鸦正凝视着自己,脸上虽然带着暖暖的笑意,眼底却写满了绝望。
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无论走哪一条路,等待着两人的都只有痛苦和不幸而已。
罗莎咽下了所有的心酸和哀痛,看了眼逐渐向他们逼近的第三部队。她露出了一抹苦笑,站起身来,凑近乌鸦耳边,轻声说道:
“子祈,我不会劝你留下的。因为换作是我,我也是宁愿死都不会再受他们摆布。答应我,看准时机,然后用尽所有力气逃出这里吧。”
听见罗莎的话,乌鸦心下一沉,泛起了不详的预感:“罗莎,我们一定能够离开这里的,两个人一起————”
“不了,我累了,不想再出去了。”罗莎像是看透了一切般,轻声说道:
“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苦了呀。既然活着就注定要受折磨,为什么我还要坚持得这么辛苦呢。为什么就不能放弃抵御,乖乖认命呢?”
“罗莎,你听我说,我已经找到薇薇安了。”乌鸦虽然强作镇定,声音还是微微颤抖起来:“她人就在爱普顿,从这里出去后,你就能和她见面了。”
“你找到薇薇安了呀!我就知道的,她肯定还活着的。”听见妹妹的消息,罗莎又惊又喜,露出欣慰的神情,感慨地道:“要是我能赶在三年前和她相见就好了。那时候的我还是她记忆中姐姐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可怕的怪物呢。”
“罗莎————”看见罗莎自怜的模样,乌鸦难掩眼底的悲痛。
罗莎凝视着乌鸦,绽出一抹感触的笑:“子祈,要不是有你在,我肯定撑不过那些实验的。我太过懦弱,也不够坚强————”
因为神经线受损的关系,她脸上的笑容别扭而歪曲,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如三年前般灿烂耀眼:
“————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十九年前士兵将你捉住时,为了救你冲了出去。今天,就让我再勇敢一次吧。”
听见罗莎的话,乌鸦全身一僵。
当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已经太迟了。语音刚落,罗莎已经掉转了身子,冲进了第三部队。
因为身体变异了的关系,罗莎的动作灵活而迅速。卢卡斯才反应过来,罗莎已经冲到了他身前。他来不及开枪,刚要将拳头挥向罗莎,她已经低头避过,窜到了他身后,咬破了一名士兵的喉咙。
随着鲜血四溅,士兵们对罗莎狰狞的模样心生恐惧,开始混乱起来。罗莎闯入敌阵,一刻也没有停留,口露獠牙,接连咬破了两名士兵的喉咙。卢卡斯见士兵们阵脚大乱,一咬牙,喝道:“直接杀死,不必活捉!!!”
罗莎扑到一名士兵身上,正要张口咬他的喉咙,突然腹部一冷,已经被一把军用小刀刺穿。血液泊泊流出,罗莎却似浑然不觉,只是张嘴撕下了他颈部的一块肉。士兵瘫倒在地上,一颗手榴弹便从他外套掉了出来,滚到罗莎的脚边。
罗莎捡起手榴弹,拉掉了安全扣环。
“是手榴弹!”卢卡斯心里一惊,一边闪躲,一边大喝道:“撤退!!!”
“轰”地一声巨响,手榴弹在罗莎的手中爆开来。威力之大,使得整栋大厦的地板都震动起来。九十楼的地板被炸出了个大窿,不及退开的士兵全被炸得粉身碎骨,到处弥漫着烟灰和血肉的味道。
原本还弥漫在空气中的,罗莎那有如残败了的花朵般的独特气息,也随着她灵魂的离去,渐渐消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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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随着新诺亚的职员不断沿着楼梯往下走,终于来到了紧急出口前。
在往出口赶去的时候,米娅的心脏迅速的跳动着,已经做好了应敌的心理准备: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可能是非常难缠的对手。如果对方也像凯萨琳那样,对精神攻击免疫,那么她就只好打开灵界的门,尽可能的制造混乱了。
在踏出大门的前一刻,米娅将灵力运遍了全身,准备随时出手。
但是和从前不同,米娅感觉全身的灵力凝聚在丹田里,像是滞住了一样,居然提不上来。她心里一惊,原以为是太紧张所致,便聚精会神再试一次,没想还是失败了。
这种灵力不受控制的情形,在米娅身上只发生过一次,就是在五年前的奈州精神病院里。当时她在夏康予的催眠下,终于记起了父母的死状,因为气急攻心的关系,灵力在体内乱窜,难以控制。后来她强行运用灵力,打开了灵界的大门,结果留下的严重后遗症,昏迷了整整四年。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米娅背梁阵阵发冷,突然发现自己从一个令人畏惧的强大灵媒,变成了个手无寸铁,却妄想和训练有素的军队对抗的普通人。
其实这一个月内,米娅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妥了,不仅精神难以集中,体力下降了许多,连带灵力也运转得不太顺畅。但是她却将一切归咎于压力,认为危机解决后就会好的,并没有将这些症状放在心上。
但是这些症状非但没有减轻,还越来越严重了。
在思虑之间,米娅已经随着众人踏出了门口。她感觉户外的冷风扑面,一抬头,便看见了一支身穿黑色制服,戴着头盔,手持神经元测量器,全身掩得严实的十人部队。
虽然米娅已有一年没有踏入过雅兰迪斯联合国,但是也接获过不少关于它的情报,因此对这支新组的部队她并不陌生。
“是第三特殊部队。”米娅看着士兵手上的神经元测量器,知道自己随时会身份败露,感觉自己像是落入狼群中的羊,心里忍不住一揪。
现在的她连一支普通的保安队都对付不了了,更何况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