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拨动了一下簪子,突然眼睛落在了一旁的烛火之上,眉心重重一跳,鬼使神差的将簪子放在了火光之上。
白玉簪子上出现几行小字,她掩饰住惊讶,仔细看了过去。
“李家妹妹,若你有缘看到了,还望早早离去,这何家,不是久待之地,狼才虎豹皆在其中,莫要误了卿卿性命。”
簪子上的字不过几息就消失不见,只是李妙珠却是握紧了手心,虽智谋在身,可却是一个心善的女子,如此她又怎会放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一只黑猫陡然从窗户跑进了屋子,李妙珠吓了一跳,刚准备喊人送走,却见猫咪的爪子上带着熟悉的银色缎带。
话语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她几步上前抱起猫儿,拿出那抹银色缎带,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修道之人出了些事,道基不稳,诸位山鬼万事小心,莫要着了道,一切皆有本君在,莫怕莫慌。”
猫咪拍了拍她的手腕,咻的一下跑了出去,李妙珠来不及伸出手,她就不见了踪影,内心没来由的有些感动,她握住手中银色缎带,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有这般阎君大人在,怎能不让他们卖力呢。
第二日,何杨氏叫来李妙珠聊家常,一眼就看到了她头上的玉兰簪,笑着开口,“看来婉儿很是喜欢你。”
李妙珠行万礼刚刚坐下,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立马笑着拿下头上的簪子,“姨母家风水好,娶的媳妇儿也是蕙质兰心的,姨母瞧瞧,这簪子一看就是婉姐平日里喜爱的,特意送了给我,可见是极其温婉的。”
何杨氏接了过来,手随意的摩挲了两下,又戴回了她头上,“你这丫头,这般实诚,小心被骗走了,姨母就是随意说说,你们两个相处的好,姨母也高兴。”
“姨母才不会骗我,妙珠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姨母最是疼我了,母亲教训我时,那次不是姨母将我护在身后的。”李妙珠娇憨的开口。
今日的她没有带面纱,柳眉星眸,五官精致,标标准准的一个大美人,气质又温婉可人,长相和何杨氏的妹妹又几分相似。
一时间,何杨氏难得有些失神,她喃喃自语,“是啊,妙珠儿这般贴心,姨母怎能不心疼。”
她眉间泛起涟漪,“今儿姨母有些乏了,妙珠儿先四处去走走吧。”
“欸,那妙珠就不打扰姨母休息了。”李妙珠从善如流的起身,微微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出去。
待她身影消失,何杨氏才有些颓然的松下了身子,“杨嬷嬷,你说,我可是想错了,妙珠儿可是妹妹唯一的孩子啊,我小时候这般疼她,怎能,怎能下得去手。”
杨嬷嬷见她神色恍惚,一时间有些心疼,连忙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大小姐,实在不想,就不做了,莫要为难了自己,您这般,老奴实在是心疼。”
何杨氏捂住脸,语气有些哽咽,“嬷嬷,你不懂,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些个姑娘,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突然有丫鬟匆匆而来,“夫人,老爷回来了!还带了个小孩。”
何杨氏收起脸上的神色,“嬷嬷,扶我起来。”
杨嬷嬷连忙扶起她,为她打扮了一番,向着正厅而去。
正厅,何知府摸着胡须,满意的看着大儿子,“不错,看来你没有荒废学业。”
“老爷回来了,怎么也不叫人知会一声。”何杨氏迈步进门,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娃娃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不由露出喜爱之色,“这是谁家的娃娃,长得这般惹人疼爱。”
何老爷见自家夫人眼中是真真切切的喜悦,也放松了一下神色,“这是玉娘的孩子,玉娘去了,我这才接了过来。”
闻言,何杨氏顿时愣住,“这,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她极为震惊,显然还没接受过来。
何老爷叹了口气,“听说是受不了刺激,上吊自杀了,我见这孩子可怜,今日下了衙门,就带了回来。”
何杨氏眼中迅速凝起泪花,几步上前抱住孩子,“天杀的,谁这般狠心,老爷,妾身觉得这事有蹊跷,前几日妾身见玉娘时,见她神色轻松,可见平日里日子还是不错的,不说别的,且她对这个孩子,那是一心一意,怎舍得丢下孩子就这般走了。”
她拿出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水,“玉娘曾经与妾身说过,她故去的夫君很是疼爱她,就算为了孩子,她也会好好争一口气,如今这般,妾身是如何都不信,她是自个儿上吊的。”
小孩子被熟悉的姨姨抱在怀里,终于憋不住眼泪落了下来,哇哇大哭起来,“姨姨,娘亲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姨姨阿宝害怕!”
何杨氏心都要碎了,不住地哄着孩子,“莫哭莫哭,日后住在姨姨家,姨姨疼你,啊。”
何老爷见自家夫人这般,立马打消了内心的念头,自家夫人最是心善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
她也不知玉娘是他的外室,甚至每每与他提起,都对玉娘母子多有怜惜,这孩子又这般喜欢她,可见平日里,她对孩子是真真切切的好。
于是他主动解释,“夫人,为夫知道你心善,可这世上恶人这般多,流言蜚语便能杀人。”
何杨氏震惊的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置信,“老爷,这……”
阿宝在她怀中睡着了,何杨氏立马动作轻柔的抱起了孩子,“回去再说,先将这个孩子安顿了。”
何大人连连点头,何庭见状立马行礼退出大厅。
待到事了,已是天黑了,何杨氏看着镜子里,依旧美貌如初的女子,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嬷嬷,你说,若不是这张脸,老爷他可还会对我这般好。”
杨嬷嬷嘴唇动了动,“自然会了,大小姐性子这般好,谁会不喜欢呢。”
“是吗,”她笑了,镜子里的美人也笑了,“你知道吗,只有在小佛堂里,我才能露出本来的容貌,平淡清秀,那样的我,我自己看了都恶心,他又怎么会喜欢,这张脸是我费尽心思得到的,那么我就要好好保养她,为此,牺牲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她神色渐渐坚定下来,“妙珠与我血脉相连,可是比那些少女有用多了,待到庭儿腻歪了,我在动手,对她心善,就是对我自己的残忍,嬷嬷,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