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凝结至此,不禁感慨叹了口气。
捏着手里的折扇转个圈,沉吟片刻,缓步走近,离床不到一寸的地方停驻脚步。
白子画神色逐渐恢复如常,一双灵动眸子闪烁清冷寒光,只见一眼,便使人直冒冷颜。
东方的表情也极是认真,往日的放浪不羁消失无形,取代是沉稳严肃,这模样是任何人无缘一见的。
只一瞬,他嘴边又浮起笑意,瞅了瞅小骨,她似只乖巧贪睡小猫,懒懒的趴着。
他终归想助他的骨头,得到她期盼已久的幸福,他不惜为她倾尽一切,哪怕再一次魂飞魄散,他也甘愿承受。
东方说道:”白子画,你口口声声说骨头已是你妻,据我探知没人正式收到你们邀请婚帖,想来这个成婚,成的太过于.......。
荒唐二字还没脱出口,眼前一道白影驰过,随后东方感到一丝冰凉,低垂头一瞧,果真所料,横霜剑抵住他的颈间。
白子画怒气腾腾杀了过来,黑眸寒气逼人怒视着他,手中的剑握的太过紧,硬生生地将东方雪白肌肤上扣出一条红色血印。只需轻微一动,便会划破喉咙。
静谧溶洞,起了阵清风,带着微微青草味道。
似个提神剂般,将小骨吹的个清醒。她蹂躏眼皮搓几下,强睁一条隙缝。
恍惚间瞟一眼,先是愣住了,乍一看,她认为自个儿还在做梦,她曾梦见两人拔剑相向的场景,眼前这一幕,让她自觉这般真实。
东方被剑顶着脖子,依旧环臂而立,表情松驰,心情愉悦对着她微笑着。
反倒师父眉间隐隐透着一股强大戾气,额间殷红朱砂印失去光泽变得灰暗,冰冷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
小骨看懵了,抬手狠狠往自己面颊上掐了掐,呜,好疼哪。两滴眼泪在眶中滚了滚,这一掐下去,神识终于清醒了。
他歪歪斜斜站起来,不顾脚麻,跌跌撞撞急跑过去,边跑边急喊着:”师.....父,别...伤害东方。”终于断续的将吐出几个字勉强道了完整。却忘顾脚下沉睡着一把四方小凳,
不经意左脚勾住只凳脚,其时她眼中直盯着前方两人,疾步速度半分未减,身子便不由往前倾,只听一个重物倒地刺耳声,砰的一声地面被震的晃了半晌,白子画迅速收剑,还是迟了一步。
小骨整个匍匐在地上,半只脚丫被勾住凳脚,趴在地上直疼的呲牙裂嘴。口中念道着:”师父,师父,别......别。”
东方重获自由,两步并作一步的到凳旁,半蹲着身子,将骨头勾住脚丫轻慢挪出来。小骨顿感脚上有点酸疼,大抵是撞的起了瘀青。白子画不待小骨思虑,便俯身轻柔拦着小骨腰将她放上床。
自己则坐在床边,微垂头蹙眉察看伤势,挽起小骨裤脚时,白皙肌肤上极醒目起好大一块浅绯的瘀血。
白子画记起出门前,备下一堆瓶瓶罐罐药物,还特地多放些有专治跌打损伤、治愈伤寒的灵药,欲起身过去拿。
一旁东方见白子画方才略略一扫桌上那个白布包,立刻了然道,白子画的举动。
便急走上前,打开包袱往里头翻了翻。
掏到用红布塞住的药瓶子时,向白子画对视一眼。白子画怒气慢慢减退,尤其见小骨受伤后也就气消了大半。
见白子画并不言语,抬头盯着药瓶瞧了眼,便偏过头继续瞧着小骨伤处。
东方已晓得,是这瓶药无疑。便将瓷瓶抛给白子画,然东方似直立着木头。
看着白子画替小骨边上药,边细柔揉捏着膝盖骨伤处,直到用帕子包扎完。亦没有出手相助,反倒看的微微出神。
小骨也是享受着,师父帮他敷药每个细微,动作轻柔细致,虽药力上去有点微小刺痛,小骨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一双灵巧小手自然而来的慢慢地攀上师父腰际。白子画顿感腰上一紧,不低首便知被不规矩小手给紧圈住了。小骨默默猜度着师父现下表情,等待头顶传来这阵无奈叹息,过了半晌,却久久未落下来,便不由抬头偷瞥一眼。
见师父复查她的膝盖骨时,担忧着的模样,一双黢黑深邃眸子清澈如水,未有一丝不悦,眼底难言着许许柔情,是她未曾见过的。
她就这样定定盯着良久,像是望透师父内心最深处。
本是世间最无欲无求的上仙,却沾染万丈红尘里最不该有情字,不单如此,这情字逾越世俗眼中礼教尊卑,偏离他修道的轨迹。
白子画抬眼一刹那,恰逢和小骨灼灼目光交织到一处。四目相望,理不清思绪,道不尽缠绵
花千骨何曾见过师父,如斯柔和目光,泛着莹润清亮,映着她心尖上极是绵柔。
未待她缓过神识,只见他骨节修长的手,慢慢对着她伸了过来。小骨心下慌了,不知师父要对她做什么,况且当着东方跟前。师父这是.......。
小骨的心乱了,微垂眼渐渐阖上,不敢再直视。师父身上散发桃香,适时却若有似无的一缕缕幽幽飘来。她意识恍惚的不知所措,袖中小手已然紧捏成粉拳。倏间一片冰心敷上脸颊,才激的睁眼。
师父莹润如玉的手,此时正轻抚着她白净的脸,眼中尽是掩不住歉意。
白子画抬眼瞧着东方看了良久,复又回头看着小骨才道:”师父,的确是对不住你,东方彧卿,说的字字在理,师父此生欠你,早已还不尽。”待继续言语,即被小骨抢先了去。
”师父,你从没......欠过我什么。”小骨听到此处便急了,拼命摇着头反驳,却被白子画的手迅速捂住口。
”先听师父把话说完,方才,我将曾经历过种种过往,都反复思虑一遍。最后想明白了,小骨,师父只想问你,此生再度....他红着脸有点忸捏低声问道:”爱上我,你可曾后悔。”
捂着嘴的小骨再度死命摇头。
白子画得到最满意答案,嘴边随即不禁扬起一抹久违笑意。
不知何时东方早已离开,看着白子画终于袒露感情,从心底为他们高兴,骨头,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他从黑暗深处徐徐前来,说道:”尊上,你不是要尽力补偿骨头吗!依我看.......。
他凝视着小骨半晌勾嘴笑道:”重新办一场成亲宴如何。”
小骨心上一怔,正待为不知如何回绝伤神时。
只听头顶响起此生最为动听坚毅声音,依旧是淡淡极为简单四字。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