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一切的,我的父母,我的亲人,他们是谁,为什么我会被抛弃,忍受着不属于我的痛苦。”独自走在村子的街道上,七界心情很混乱,他回忆起了以前自己种种的过往,只觉心中怨火拨撩。
止住脚步,抬头仰望夜空,只有几颗莹星高高挂在头顶,不知不觉间,七界的脸庞俩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
一幕幕场景在他脑中飞速穿梭流过,自懂事时在街上的乞讨,受尽人过往之人的屈辱与白眼,然后,被人当以捞钱的工具,开始了如同地狱的煎熬,在然后被第一个所信任的人欺骗,尝到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痛楚……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哪怕当自己开始发现自己的能力,第一次出手杀掉那个似恶魔化身的男人,从此不在想与人交流,不在相信一个人,只想孤身存活着,本不该还在害怕,可是,为什么到了这时身心会如此的颤栗和畏惧。
底下头,自己的心跳声怎会如此之快,我在害怕着什么?不知道,只想走,走得越远越好,让一切都离自己远远的,所有的痛苦,悲伤,高兴,都远远的滚开,一刻不停……
七界刚抬腿迈出俩步,接着便停了下来,脑中不由浮现出当日鬼童与人形怪物死战时的景象。
“那个时候,你本可以走的,完全没有必要留下……鬼童,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坚持,但是,现在我或许多少也能明白一些那个时你心中的一些坚持……或许,我也可以开始尝试一下。”深深吸了口气,七界底声自语着,跟着,他有些迷茫的双眼重新恢复些许光明,向着来时的方向回去。
“雪……雪子,帮……帮帮我,那个混蛋,他竟敢这么做……竟敢这么对我……雪子快来,我快不行了!”沙时脸色煞白,腰杆异常笔直坚挺,双手僵硬的捧着被七界扔在他怀中的婴儿,向着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雪子求救道。
雪子没有回沙时的话,只是微微有些喘着气,正在从糟糕的身体状态中恢复着。
“雪……雪……雪子……”沙时几乎以哭出声来,一双眼中以蒙上了层薄雾。
“嗯!”雪子强掉起了一口气,看着沙时的衰样,她心中确实也是有些心悸,是对沙时手中婴儿生死一线天的担忧。
沙时全身绷得紧直,双手平平伸直,婴儿就在他的手掌中,如捧着什么危险物品,想远远的推离它,又是身不由己。而看婴儿,或许是感觉到抱着她的人对她的厌恶,哭声一阵高过一阵,身子也在拼命的挣扎扭动着。
“真没用!”雪子暗骂一声,急忙站直有些虚脱的身体,踉跄向着沙时走来。
接过沙时手中的孩子,双手怀抱,将女婴全方位抱在胸口,婴儿似乎通灵了一般,或是感觉到此时抱住她的人的温柔,顿时止住了啼哭,开始渐渐安静下来,半睁的双眼眨巴了几下,竟开始慢慢合起,睡着了。
“呵呵……”望着怀中的婴儿渐渐睡去,雪子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嘴中还轻轻哼起了歌谣。
“吓……吓死我了!哼,七界这臭小子竟敢这么对我,看我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他,对了,雪子你说……”手中烫手的婴儿刚交出去,平静心神片刻后,激动的心情稍稍平缓下来,沙时便开始抱怨起七界的不是,一抬头,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沙时就看见雪子猛的抬起头,一双迷明亮的大眼正不善的盯着自己,突然,一股莫名的心悸袭上沙时心头,顿时就哑火了。
“怎……怎么了!”沙时被看得有些心里毛,弱弱的问道。
“闭嘴!”感觉到怀中的婴儿因沙时的话语声而有些焦躁,雪子略带危险的底声说道。
沙时嘴角微微抽动,想在说些什么,但看雪子那阴沉的模样,他却是喉咙发干,在说不出一句话。
俩人相继走出这间屋子,沙时一脸郁闷的跟在雪子身后,看着雪子小心的抱着婴儿的模样,心中顿时开始对自己几人的未来有些担忧起来。
回到那暂时居住的屋子,二人便看见穿回之前衣服的七界神情有些呆滞的坐在篝火前,盯着自己身前燃烧着的火焰,俩人来到他身旁,然后坐下,他都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将二人彻底的当做空气,直接无视掉了。
雪子倒是毫不在意,此时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婴儿可爱的小脸上,无暇顾及七界的异样,可沙时就有些忍不住了,他本就先受了一场无妄惊吓,然后又被七界给吓得不轻,最后憋屈的在雪子瞪眼的情况下将胸口内的怒火统统硬压了下去,此刻可以说他正是处在爆发要泄愤之期。
沙时是越看七界越不顺眼,憋了片刻后,终于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你也太忘恩负义了,自己一个人居然先跑回来了,将我和雪子扔在那种鬼地方,你太过分了吧!”
七界微微抬头,侧眼瞟了一眼沙时,接着就重新将所有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火焰轻轻飘摇的篝火上。
“混蛋,你是看不起我吗?我告诉你,我可……”沙时顿时就火了,猛的起身,抓起七界的衣领大声吼着,然而,他话刚吼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就将他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口,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怨气也自他身旁牢牢地笼罩住了他。
“闭嘴!”一声底沉的斥责声自二人身旁传来,瞬间俩人的身子都不由一窒,转过头,看向脸色越来越阴沉的雪子,“在出声,宰了你们!”
因为雪子的威胁,沙时不在去找七界的麻烦,屋内也陷入了一段难得的安静期,婴儿在雪子的怀抱中也被安抚下来,渐渐睡去,不过,这种难得的安宁却也没持续多久,在接近黎明之时,婴儿可怕的啼哭将三人从半睡半醒间惊醒过来。
“怎么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在哭了!”雪子先是被婴儿的哭声惊醒,跟着,身子便如装了弹簧,刷的一下立马就清醒,开始左右摇晃怀中婴儿,想将她安抚,然而,怀中婴儿没有丝毫的安静,反而越哭越凶。
七界与沙时也被惊醒,看着在那不知所措哄着婴儿的雪子,俩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无缘无故突然就哭了?”雪子哄了一会,见没效果,顿时就急了。
“那个……雪子!”沙时有些犹豫走向雪子几步。
“什么事,要说就快说,别磨磨唧唧的。”听见沙时小心的在喊自己,本就心烦的雪子瞬间就火了,几乎是吼出声。
沙时再次哑火,心中嘀咕道:“每次都说我的声音大,叫我闭嘴,你还这么大声,哼!也就只会欺负我跟鬼童的本事。”
虽这么想,但沙时也不恼,连忙上前对雪子说道:“我想她大概是饿了吧,以前我照顾小孩子的时候记得他们每天都要吃好几顿的,然后就开始睡,睡醒了接着又吃,就像猪似的。”
“是这样吗?那你还不快点去弄吃的。”在雪子的爆喝中,沙时先是一愣,接着在危险的目光下,直接哑火,没有反驳的勇气,满头大汗的奔向自己几人的包裹处。
“七界,你杵在那干嘛,赶快去给我准备锅碗,没看见小莹都哭成什么样了!”
看着雪子将目光慢慢移到自己身上,七界只觉无形的压力袭来,嘴角微微一抽,有些不悦,但还是照着雪子的吩咐行事。
吃过一些稀粥,婴儿也真渐渐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小莹?雪子,刚刚你是在叫她吗?这是你给她取的名字吗?”沙时指着婴儿问道。
“嗯!以后她就叫小莹了。”雪子点头轻声答道。
“你该不会是想以后让这个小鬼跟着我们吧!”沙时顿时心中一惊,感觉不妙。
“怎么了?你有意见吗?”雪子话音一冷,灼灼的目光直盯沙时。
“不,没有,只是,我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还带着这么个半大点的小孩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沙时声音有些弱弱的劝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眼睁睁的放着这孩子不管吗?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了,你个笨蛋。”雪子斥责道。
“我只是在替我们的未来担忧……”
“闭嘴。”一句怒喝,雪子强硬的话语截断了沙时还想要继续说的话。
第二日天未亮之时,三人准备了些可用的物资,离开了这座村子,离行前,七界纵火点燃了发现小莹的那间木屋。
出了村子,在几人前面不远处有片无边际的森林挡在那,没多做犹豫,三人进了林子,不过半小时工夫便钻出了森林,如七界所预料一般,呈现在几人眼前的是记忆中那片辽阔的草原,在无垠的草原上几人便发现了一栋醒目的木屋孤立在那。
“这下好了,总算是找到个地方可以借宿了。”手搭凉棚,目眺远方,沙时兴奋的喊道。
“别太早高兴,就你这模样,也不知人家会不会收留你。”雪子在一旁打趣道。
“快点,快点,等等就有美味的早饭等着我们了,快,快……”沙时对雪子的打趣丝毫不在意,催促着已拔步向前跑去。
雪子暗叹了口气,右手轻轻安抚了下怀中有些扭动的小莹,招呼一声七界,也追着沙时向那栋木屋跑去。
望着俩人相继跑去,七界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六渡挂着甜美的笑脸,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烦躁,他忽然觉得竟对与六渡的再次相见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多长时间的思虑,七界索性不在去考虑,咬了咬牙,跟上俩人。
沙时越跑越快,很快便离那栋木屋越来越近,兴奋的他瞳孔中全只剩木屋的倒影,口中哼着歌:“吃的,美味的吃的,我要大吃特吃,我要好好的休息,我还要……”离木屋近了,木屋的大致全貌也展现在沙时眼前,在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速度越减越慢,话音也紧跟着渐渐底了下去,直至,消失无音。
眼前的是一栋俩层的破旧木屋楼房,正对沙时身前的大门已不翼而飞,只剩一个极为恐怖的窟窿出现在那,屋內更是一片狼藉,各种家具或碗锅均被绞碎为琳琅满目的碎块,随意扔在地上,在屋角等处,各类大小不一的残缺蛛网随风微浮。
“看来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跟在沙时身后的雪子随意打量四周,有些无奈的说道:“怎么样,你美味的早餐看来也是要泡汤了。”
“吵死了!”沙时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边发着牢骚边向前继续走去:“杀来杀去的,到底哪天才算是个头,真是烦死了。”说着,沙时便怒气冲冲向着更远处的前方走去。
“哎!确实是烦死了。”雪子叹了口气,回过头欲喊七界跟上,却见他有些失神的望着身旁这栋楼屋。
“要走了,七界。”雪子的喊声将陷入走神的七界唤醒。
“嗯!”七界回过神,冲雪子点了点头,跟上了俩人。
在刚刚七界所望的地方,墙角下,一具有些焦黑的人形骷髅静静的安躺在翠绿的草丛中,黑洞洞的眼眶内默默的注视着七界三人远去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