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玩尾随吗?(1 / 1)

“你很怕我?”

“不,我只觉得你很眼熟。”

“在哪见过?”

“上辈子吧。”

似曾相识的嗓音,一模一样的名字。

鬼屋里诡谲灯光闪闪烁烁,晦暗不明,男人清俊的脸庞忽隐忽现。

不是,他不是苏阅。何红豆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

她苍老的心于左边胸脯鼓动不已,那般熟悉的面容,那样湿漉漉又清棱棱的眼睛,无数次……无数次地于梦里重逢……

何红豆不敢去看他,哪怕一眼,一眼都不敢……她恍恍惚惚地向前行,摒绝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四周魑魅魍魉穿行而过,如同她由死及生的人生。

倏然耳边突作惊呼,机器倒塌声、女人惨叫声、推攘踩踏声不绝。恍惚间何红豆被一个人拥住,那人嫌她太愣,干脆将她一把抱起往外跑。鬼屋一处发生坍塌事故,方才正在拍摄的一对男女被轰隆声掩埋。事发突然,方才矜持出行的男女们惊慌失措,全然不听节目组指挥,胡奔乱顾寻找出口。男人不再绅士有礼,女人亦撕下骄矜淑女的外衣,求生本能下,所有人露出最原始狰狞的一面。

那一段时间很短,又很长。

何红豆被那个叫做苏阅的男人抱起,用“冬夜”大衣裹住她的脑袋,将她隔绝于一切危险外。

“别怕。”黑暗里男人安慰她,用身体替她挡住地狱冲出的恶鬼。

很平静,十分平静,何红豆脑里一片空白,眼光中衣服上黄昏色的刺绣令她从未有过的安心。她点了一下头,乖乖地一点点靠进这个怀抱里。

再揭开头罩之时,男人已冲出了鬼屋。刺眼的光亮渐渐充盈何红豆的视网膜,在圣斗士小姐妹们劫后余生的喧嚣哭闹中,她看清了这个叫苏阅的男人。

很像,又不像。

一样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没有之前苏阅轮廓分明的外表,亦无他优越生活堆积出来的气度,淡淡容颜,溶溶凌梅,红尘中人。

他不是,他一定不是!何红豆心脏笃笃跳动,莫名庆幸又无比难过。

小鹿本忧心不已,慌忙跑过来,恰见这一幕,十分识相地靠边站住。

“我……我……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礼。”何红豆被放了下来,拍拍长裙,深深垂头道。

掩饰眼底汹涌雾意……

“好。”苏阅简洁答。

何红豆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抬眼,长睫毛扑扇,“你……你等等我,这些女嘉宾身上的衣服可都是我家提供的,穿完了还得回收。”言闭拔腿开跑,一刻也不敢在他面前再犯傻下去。立马找到节目组的人,开始与小鹿一起帮忙维持现场秩序。

男人插着裤袋凝望着那个刚才比毛绒兔子还呆楞的小女人,此时此刻,意外地干练利落,又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勤劳灰兔,躲躲闪闪,连往他这边瞧一眼的勇气也无。不知不觉他被吸引了过去,不顾哆嗦着吓了一大跳的长裙女子,默默帮她一起做完扫尾工作。

这场事故大致是虚惊一场,鬼屋道具许多皆属塑料泡沫制造,被压倒的嘉宾也只是轻伤。

小鹿很有眼色地见势不对,借口有事,笑哈哈先走了。留下何红豆懵逼当场,呆立无语,埋着头半响,好不容易结结巴巴冒出一句话,

“那个……我请你吃铁板烧怎样?”

上辈子苏阅最爱带她吃一家很平民化的铁板烧,那家包房里养着一水箱极漂亮的热带鱼。苏阅捻着她的手,趁服务员外出端菜的间隙,他偷偷轻啄她的唇,湿湿润润,亲亲昵昵,梦觉十年,恍然如昔。

“你看,这些鱼这样相互亲吻,就像我俩一样。”那时苏阅说,大型犬一样眼眸,专注地凝视她。

何红豆恍惚,她觉得自己忽然患上了热伤风,鼻孔被堵住,呼吸憋在肺腔里,稍微一抽,隐痛难忍。

一路上都是苏阅点菜,她自顾自摆弄手脚,紧张得怎么摆都不对。

两人点了菜后,何红豆还是不敢看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铁板上滋滋煎炸的尾虾,两个瞳仁随着师傅灵活的手艺上下翻转。

沉默了一段时间,苏阅便出去接了个电话。话毕转首,走进店内,烧烤台边,那双始终紧绷着的削肩塌陷了下去。

他走近了,洗了妆一脸素白的女人竟趴在铁板桌台上打盹睡着了。

那一双不愿看他的亮油油的杏眼阖上,眼下青黛,可见缺睡缺得真的狠了。一呼一吸间软软塌塌,如她骨骼嶙峋的肩胛一样。苏阅居高临下从瞥去,那匣肩胛骨,硬硬的,像蜗牛柔软的盔甲,直直塌陷到他心窝某个奇怪的地方。

何红豆醒来时,薄薄眼皮一睁便看到了那两尾鱼,极好看的热带鱼,被养在最昂贵的包间里,似乎在亲亲热热的接吻。

她无意识地弯了唇。

两只胳膊撑起来,墙壁上的时钟划过了数字9。在她睡着前,她分明瞧了手机,上面显示着6。

恍然无措,愧疚感油然而生,特别是自己还搭着苏阅的西装的情况下。她想象得到那人见她睡着了,贴心寻了个包间,也不叫她,直直陪着等到她醒的情景。结果这一等,就是3个小时。何红豆羞赧又愧疚,余光递了苏阅,对方正伏案划手机,宽肩长颈,衬衫穿得一丝不苟。

“谢了。”一思及一天之内两次被他抱来抱去,何红豆老脸微哂。

那人抬头,桃花眼眯起来,认真地瞧着她,“醒了?”

“嗯。”

“饿了没?我叫店员把菜上上来,咱们自己烤。”他说话亲切又熨帖,何红豆不知他是不是对任何人说话都这副口气,她有点觉着心烦。

闻言,她还是点了下头,细白脖颈纤弱地一顿。

苏阅喉头滑动,不觉痕迹移开眼。

“你怎么会来相亲,和女朋友吵架了?”何红豆杏眼继续跟随着铁板上新放的芝士滑动,文火晕化了,金黄色甜腻的奶香味飘逸而出。

“哈?”苏阅讶然。

何红豆双眼不动,尖翘鼻子耸了耸,示意他左手中指上的品牌对戒,“这明摆着本人有主生人勿近嘛。”语气酸酸的。

苏阅浮起好看的唇,习惯性转了转那枚戒指,“我和她青梅竹马,分分合合好多年了,她与我妈关系始终不好。上一次她赌气分手,辞职来了s市,与我切断联系。“

“我找了她半年,半年后,我收到了她的结婚请柬。”尾音含冷,略带戏谑。

“我不该问。”何红豆撇头,心底很不舒服。

“她挺喜欢看这个节目,不知看到我,心里会作何感想。我俩一辈子都在赌气,或许,只是为了和她赌最后一次气……”

何红豆乍然心头酸胀,她始终没忘记过,上辈子和苏阅妈不对盘的,是自己。

那个年轻时候叱咤风云的贵妇人得知儿子一意孤行地爱上何红豆这个圈里出了名的烂人,一气之下竟狠心将其扫地出门,令其反省思过否则不准再踏入家门一步。苏阅随母,骨子里硬到不行。那日天寒地冻,无家可归的苏阅走了大半夜山路,又冒着摔死不偿命的危险,爬了何红豆的墙,非法闯进了她的闺房,并三下五除二压倒了她。

彼时何红豆与他正处于暧昧期,她渣惯了人,也有职业操守,苏阅这种正气凛然的纯良男人她向来不碰。本想逗逗而已,奈何那人当了真。

“何红豆,我他妈现在一无所有了,跟你算得上天残地缺的一对了。”苏阅痞气抿唇,他一辈子高雅惯了,头一次掷出带脏字儿的粗鲁话。

“那你要如何?”何红豆掀开薄被,两腿缠绕他线条流畅的背部。她又是惊,又是怕,死灰一般的心里竟冒出一撮撮喜。

“咱俩滚去一块,一块去当社会败类好不好?”苏阅笑了,桃花遍野,春华情泛。

这是世上最好最好笑的笑话,天之骄子的苏阅,高高在上的苏阅,香车宝马,美人环绕,万人之中亦赫赫光明的苏阅,他说要随她一起跌落到泥潭里……

万般没想到,他真就这么做了。

“这种事我也什么建设性意见,不过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要做好两边都要做工作的准备,你妈开罪不起,可媳妇也会跑啊……”何红豆骤然提高声音,鼻子一酸,多嘴一句,“你现在在这里叨叨算什么男人,喜欢就把她追回来啊。”

上辈子的苏阅可不会这么软,护她护得可厉害了,他脑袋是个金刚钻,又硬又混蛋。

苏阅把嘴一抿,也不生气。兀自手里翻转,熟练地把烤好的芝士焗虾夹给了她,转了话头,“吃罢。”

“……”

“……”

好吧,是她多嘴多言了,她就一局外人。何红豆低头咬了一口虾,既然说不好话,索性不说。

一路上他为她烤,她就满怀愤懑一股脑地吃。

她估计把自己十年的任性都用到这个晚上了,内心纠结的搅成一团,半分没了平日里体恤小纪同志的那份耐心,一点没发现,自己竟把苏阅晾在一边,埋头苦干掉了他烤下的全部铁板烧,愣是一点没给他留。

直到她发现,显然已经晚了,对方连账都替她结好了。她形容惨色,恨不得找个沙丘直接一股脑戳上去,贯彻社会主义鸵鸟哲学。

何红豆是哭丧着脸跟苏阅告别的,她头低得可凶,暗骂自己的昏聩。她想,苏阅肚子估摸还是饿着的,还有……

他大概辈子都不想再遇见她这种奇葩的相亲对象了。

“小红豆,和小哥哥进展到家里来了伐?小小心意,请笑纳。”何红豆踢掉鞋,瞥见鞋架上放的杜家蕾斯,亲切的自然装,偏大号。小鹿那家伙已然幻想到两人干柴烈火,当天遏制不住体内勃发的洪荒之力,滚到闺房里妖精打架的场景了。遂不辞辛苦专程买了盒套子,驱车送来,还为她贴心贴了个纸条作友情提示。

何红豆苦笑一声,捏了小盒丢上客桌,一个人趟进布艺沙发,蒙着脸闷哼。

她不停不停地安慰自己,她的主角一定不会是这个苏阅。

她的主角苏阅是个骑着小枣马强装七彩祥云的大傻蛋,他本应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偏偏做着唐吉柯德一般虚无缥缈的旧梦,试图去感化不可救药的坏蛋。她狠心敲碎了他的梦,将他从泥沼里拖出来。

你看啊,我的主角,你早该位列仙班,立于高高的云端。

又何苦……何苦……陪着妖女堕落如斯……

……

……

于是,她心甘情愿放走了她的主角,早该忍受这样的苦楚。她在时光的脉络里苦苦遮掩,一次也不敢想,一次也不敢提,渐渐习惯没有他的这个人世。

早就该认命了,不是吗?

自此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再不记得当年的明月,曾照彩云归去。

何红豆哭到声嘶力竭,方才听到门铃声响了许久。她顶了个鸡窝头,毫无章法汲了拖鞋,邋里邋遢开了门,嘴里还嘀咕,“不会是查水表的吧?”

“查水表。”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何红豆怔住,死死盯着那双鳄鱼皮鞋,那双腿真长啊,她一寸寸从下至上摩挲了好久,他窄窄的腰身、衬衫的褶皱、宽阔的肩膀……略带笑纹的嘴唇……

还有那双相思台下的桃花眼。

苏阅笑得很像一只大狗,拉布拉多或者金毛,他有点羞涩,“何小姐。”

他该怎么说呢,他没问到她的联系方式,生怕失去与她的联系,遂尾随她至这里。

苏阅就这样开着大卡车,以慢得死人的速度,生怕被她发现了,忐忑地跟随着这个瘦弱而孤独地女人。

站了多久了?大约,已站在门口,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

只稍稍瞥见她发根,他的心房又开始痒,渐渐那痒充盈了心房的一丝一毫,全然陌生又难以抵挡。

那是一种无害的、熟悉的、诱人的又已成往昔的费洛蒙。

若毒蛇的陷阱……一点一点侵蚀着他。

“你来做什么?”

苏阅哽了一下,使劲找回自己心理建设时编的语言,“我明天回c市,今天能不能借个床?”

“啊哈?”当她家是民宿?

她没有直接排斥他,好事情。

“何小姐你饿不饿?我买了点糖炒栗子做房费。”苏阅傻兮兮地一扣手,从房门边边拉出了一个东西。

何红豆震慑住了,像看蛇精病一样看着被缓缓拉出的糖炒栗子车。没错,那是一整个外卖车,昏黄罩灯、火红的风炉以及整整一大铁锅爆出甜美内里的栗子。

鸡窝头女子吞了吞口水,“这是一整车,不是一点。”

苏阅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那时候时间紧迫,他跟在她后面生怕跟丢了。本想买包栗子当见面礼,没找到零钱的情况下就把身上那张信用卡给了小贩,哪想人家做生意实诚,扭着他硬是要把这全身家当都给他。

害他一路拖着车异常累赘,被人围观了好久。

她狐疑地逡巡了一眼,“保安是怎么让你进来的?”

“我把我自己的车押在那儿了。”苏阅见何红豆搭理他,笑得春风得意。

怎么吃饭的时候没发觉,这个苏阅跟上辈子那个一样,长得人模狗样的机灵,实则像个村头卖烧饼的傻蛋。她都吃得撑到了地,哪里还需要一整车的高热量零食啊。何红豆鼻子酸楚又想哭,不知不觉,跟着苏阅的一口白牙,傻兮兮地笑了。

“你哭什么呀。”苏阅伸出手,温柔地擦了擦她再度泛红的眼角。

就如同前世一个个凛冬之中的夜晚,她攀附着苏阅朝阳般的身体,一遍一遍唤他圣僧。他大拇指的温暖沿着何红豆的眼角,噼里啪啦传遍全身,比此刻糖炒栗子的罩灯更让人熨帖,比这火热的风炉更让人炽热到疯狂。

她不自觉收紧了心房。

苏阅一进门就瞥见了那盒杜蕾斯,明敞敞搁在客桌上。女方没留意,大剌剌钻进卧室为他布置,“今天将就睡我老弟的床怎样?他爱洁,床上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久久没回话,何红豆回头,那人长立客厅,手里拿着一物,若有所思。很快,她看清那东西是她先前放在桌上的杜蕾斯……

那天夜里,何红豆没再为他铺床,而是红着脸抱了台手提电脑过来。她开玩笑说自己想玩一个特别邪恶的游戏,叫做尾随。

说那句话时,女人直勾勾望着男人,见与他目光对上,随即低头,熟练地装好了虚拟硬盘,又接好网络找到了这个著名的成人向游戏。

尾随这个游戏很简单,你扮演主角尾随一个女子,躲过保安的追捕,最终得知她的秘密,威胁她,最后跟她做那百般不可言说的事。上辈子何红豆就揪着苏阅玩,专门刺激他那正直的小神经。苏阅有慧根,很快明白她的深意,两人每每玩了游戏,情趣大涨,他有样学样用游戏里的手法与她共至极乐之境。对于何红豆来说,她上辈子睡过很多人,只得与苏阅,才有了作为人的快乐。

“你玩过没?”何红豆问他。

苏阅涨红了脸,那盒套子被他藏进了客桌下,“听过。”

“啧啧。”

她嗅到他骨子里良善可欺的味道,有点蹬鼻子上脸。

“喂喂,苏阅,你别被警察跟上了,躲在那个角落。”

“垃圾桶里有个狐狸尾塞,捡起来,等下可以当道具用。”

“快脱她衣服啊,马上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苏阅俊脸通红,手忙脚乱,女人换了灰兔子头的卡通睡衣倚在他身旁眉飞色舞的指挥,渐渐地,她放开了胆子,柔夷贴他硬邦邦的胳膊贴得很紧。他身体某处炙热的地方,不可遏制地野蛮生长了起来。

“苏阅,想不到你揉女人胸揉得蛮有经验的嘛……这成长值蹭蹭蹭涨,比攻略上打得还好。”何红豆撇嘴不爽。

“……”

“你说话呀。”何红豆不依不饶。

“承让了。”悄然用西装盖住腿根某处。

月亮孤高,何红豆很快枕着他的肩膀熟睡过去。苏阅关了游戏,桃花眼盯着桌子下漏出一角的安全套。他想,今晚的一切,怕是他疯了吧。

躁动的魂魄里有个声音催促他靠近,骨头中荒凉的遗言又警示他杯弓蛇影的危险。苏阅的手机响了,他扶额去接,电话里有慈穆女人叨唠之声。

“妈……阿洁今天的婚礼。”他看了看始终,还有三个小时,他曾以为此生最爱的人便会被背在另一个男人的背上,还有三个小时。

他原本以为,自己真会如同何红豆所讲,抢她回来。

“我不去了,我想通了。”他平静的说。他的青梅竹马一直在跟他玩一个游戏,你追我赶的游戏。为了证明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一遍又一遍地试探他。

小时候,他为她打架,为谋得她一笑在她家花架下站整整一个晚上。雨水划下少年的脸,他被夜露蒸得浑身绯烫,少女从窗棂探出头,对他羞赧又赞许地一笑。那时候的他摇摇晃晃,却直道,好值,真的好值。

后来,他为她攒钱,违背父亲的意愿读了差两个等级的中学,只为了跟她在一起。父亲死在了工厂里,他被迫挑上整个家的重担。她惊惶跑来,哭着质问他,这一次为什么不选她,为什么。

后来,再后来,无数次,她都逼他做两难的选择题,一道又一道,一道又一道。两人纠缠,相互折磨,又生生不息。一个月前的那一天,她残忍地笑着,把结婚请帖递给他,“阿阅,你会来祝福我,还是会来抢走我?”

那个名叫阿洁的女子,就这样用自己的终生幸福,给他出了一道至死难以解答的问题。他一度以为,他俩会这样相互伤害下去,至死方休地伤害下去。

可是……

苏阅温柔依偎着怀里的女人,她并不是特别漂亮,也无过人之处,可哪怕一眼,苏阅就明白了,他的生命从此坠入了一个新的前所未有的泥沼。

“何小姐,谢谢你啊。”

谢谢你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今日温暖的晨光,谢谢你让我见到了你。

匆匆眉目,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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