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苍巫介继续,莯蓉插嘴,义正言辞:“那是你自己割的。”别啥玩意都扯到她身上好不!
“你是不是也咬了?”
“我咬的是你下巴。”现在下巴的牙印还没全消尼。莯蓉对自己的战绩表示满意。
苍巫介深吸一口气:“我明明记得你咬了。”
“咋滴?是我咬的你还想咬回去?”
“我不是那意思。”苍巫介觉得自己都快被莯蓉带跑偏了,他赶紧回归主要话题,“若你真吃了我的血,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你定是受不住的。”
莯蓉总算是知道他叨咕半晌是要说什么了。无奈叹气,她摆手:“我没吃你的血。”
那日与苍巫介撕打,莯蓉咬归咬,可不敢让他的血在自己嘴里多逗留片刻。那些血,大部分都被她呸了出去,剩余的也涮了涮口水,直接吐了。
额……她记得当时好像是吐在苍巫介身上来着。
听得某人心声的苍巫介:“……既然是这样,那也算是虚惊一场,哈哈哈。”笑得极为勉强。
怪我咯?莯蓉耸肩:“你可以走了。”
再次被驱赶,苍巫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挪着步子走到门前,手倚着破烂的门框,他又回首:“这个门……”
莯蓉此时正往里屋拐,听得他话,回眸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不劳你费心。”
苍巫介左右看看,也笑,思着还有什么切景的话能多提两句。
莯蓉不理他,继续方才的动作,可人还没拐进里屋,就听得门口的人道:“你不应该祝福我吗?”
莯蓉嘴抽抽,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就是一声大吓:“我祝你拉屎拉断气!!”赶紧滚吧,这踏马哪来的臭石头,还真是厕所里跳高的一把好手——过粪。赶紧滚滚滚!
莯蓉走过去就把苍巫介往门外推。
苍巫介一愣:“你干嘛?”
“滚!”
……
苍巫介被莯蓉赶出门后,回到了自家偏堂。他一进屋,就瞧见桌上有二人正等着他。
一人苍促,一人阿里香。
苍巫介知阿里香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物,遂而今日她来寻他,颇似觉古怪。
能有何事?
婚礼?如期举行,按理来说,她应当欢喜才是;阿里安?她与她那兄长可不见得有多大的情谊在里面;莫非是她那父王——渊王阿里巴?又或是,寻要什么东西?
那她这回,又是想索取什么尼?
联想起前时阿里香对他软磨硬泡,明里暗里拐着弯索要凝萌果的事,苍巫介此时也不怨自己为何想这么多。
自然,为了表达成婚的决心,当时,他还是从莯蓉的灵囊中取了两枚送与阿里香。
只是这回,他还真没那个心情与她虚以委蛇。
阿里香何许人,渊王身边多年,察言观色向来一把好手,如今瞧得苍巫介恹恹神情,便已得知晓了此趟的结果或许不容乐观。
可那无辜牵扯于她的惨死人儿,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上黄泉之路。
思着长话短说,她柔声道:“昨夜一遭,我族人死伤三十二人,他们无辜,望请阿介能想想办法,将他们残存的神魂寻觅,也好再次投生。”
大陆修者中,都有些不合理的重生规则。
这神魂俱在,肉身没死透的,寻寻丹药,能复活;这神魂存留,肉身腐朽,冒冒险,强行夺舍,能复活。这前两种情况,修者修为高深,操作起来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然而,这其中最令人头疼的,还是第三种情况:那便是肉身腐朽,神魂陨灭。
所谓的神魂残存其实与神魂陨灭也差不到那去,若三魂七魄独留了一魄,这让人如何寻之投生?
苍促似觉阿里香这要求有些过于勉强了,他黯然:“妩王殿下,我之煌族,并不是无所不能。”言下之意,他相信阿里香那般聪慧女子,定然能了然。
可了然是一回事,坚持残存的一点希望是另一回事。阿里香不忍就这般放弃,泪如雨下:“阿介,我别无他求,思着他们无辜惨死,我实在心如刀绞。”她泪水一波接着一波,“况且,他们之死,你我也沾了点缘故,何不如,解了这缘故,让你我也能得点安宁。”
苍巫介暗笑:“我可没不得安宁。里香,你可明白,那酒中下药之人,是你族人,说到底,我还是那被利用之人。此后,害怕消息泄露,诛杀侍卫舞女,王宫贵族的是你父王,这更是与我毫无一点关联。所以,我与那些惨死之人,何来的缘故?”
“你?”阿里香泣不成声。苍巫介桩桩件件都是实理,她无处反驳,只是,这实理中,少了一个情字,多了分怨气。让她徒然无一人可依,徒然无一人可靠了。
父王利用,她寻思便也罢了;兄长不解,她与其又从无多话;情郎无措……是啊,这才是让她最为难堪之处。子酒半妖之身,于这若大渊王殿中周璇,自己都保不住,又何谈与她双宿双飞?
思来想去,她暂且能有点念想的,反而是眼前这个煌族新郎。可是,这一番半真半假试探下来,她明了,她于对方,若拂柳清风罢了。
“你若真是想心系族民。”苍巫介往里屋走去,“六日后大婚完毕,再说也不迟。”
再说也不迟?阿里香抹了把泪,咯咯直轻笑:“谢过了,谢过公家了。”
苍促受了阿里香这礼,点点头也算作了回应。待阿里香起身告退后,又送了她一阵。
等她走远,回了屋,瞧见里屋里苍巫介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不禁询问:“可与那莯蓉说了渡劫之事?”
苍促不提则已,一提起此事,苍巫介就又记起了莯蓉气炸毛的形象。他双手叠着,头靠上窗栏,莞尔道:“是我搞错了,她并未吃得我的血。因此,渡劫之事,虚惊一场,不用挂在心上。”
苍促暗忖自己可没将此事挂在心上,他不过随口一问。不过,既然渡劫是虚惊一场,那么渡劫之地是否……思及此,他开口:“武清庵,还去嘛?”
“怎不去?”苍巫介转眸,此时窗外刮起一阵细风,他额间须发飘扬,遮眼,他不耐烦扯下,“不去,你那三千年的筋骨,又怎么活动活动尼?”
“我一把老骨头自然不怕活动,只怕你那心肝莯蓉,受不住啊。”
苍促说话挪喻,苍巫介转首望向窗外:“我不让她死,她便不会死。”只是,这回,确实要辛苦莯蓉一番了。为了阿歙,他别无法子。
苍促:“哦,那是那是。”
虽然莯蓉未曾得煌族血肉,但苍促内心对其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者说,在某些时候,面对其,他甚至存有一丝不可名状的恐惧。
苍促深知,苍巫介陷入情感的沼泽洼地,双眼为春夏盛水所蒙蔽,早已无可自拔。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莯蓉的一言一行,丝丝细微处的行动,早已落入苍促眼里心里。
他犹记得来妩萝渊之前,六日间,莯蓉有一日不见了踪影。当时,他寻觅整个无疆殿,也未得见其气息所在。他暗忖,若无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何以要隐藏自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