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目光齐刷刷扫向那个中年男子，那个中年男子并不胆怯，直接站了起来，快步来到龙洞天和陈文忠面前，将一张《民生晚报》愤怒地摔到龙洞天面前：
“你们当官的说的好听，可我们老百姓心里清楚，你们那是官官相护，只管欺负老百姓。在老百姓面前你们说的是一套，到了你们上司面前做的又是一套，我算是看透了！”
龙洞天扫了一眼报纸，上面登载了陈文忠为卜贤玉病故的老母亲捐款的读者来信。陈文忠静静地坐着，龙洞天说：
“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不知道你要解决什么问题？”
那个中年男子说：
“请你们解释一下，如果你们说得在理，我服你们；如果解释不清楚，就说明你们官官相护，我们也就不必谈了。”
龙洞天问：
“请说明白一点，你需要我向你们解释什么？”
中年男子道：
“别的不用解释，就解释一下，江南医院从院长到员工为什么要给贪污腐败分子老娘捐款？还有那个所谓的专家老头也出来捐款？难道你们是一丘之貉？”
龙洞天并不生气，耐心解释：
“卜贤玉犯法，理应受到法律制裁，这是毫无悬念的。但是他们的亲属是无辜的，更何况是一位瘫痪在床多年、身患癌症无钱医治、年过八旬的老人？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即便是犯罪分子，如果生病到医院，医生也要尽自己的职责予以抢救，不可能因为对方犯罪而置生死于不顾，那医院就是失责，医生就失职。卜贤玉在江南医院工作多年，并且担任过医院最高领导职务，他的行为由司法机关依法裁决。作为医院同事，为其母亲捐款也是人道主义的具体体现，我想即便不是卜贤玉母亲，换成一个陌生人，他们也一定会这么做。再举个例子，如果我犯法坐牢，我的亲人不幸得了癌症而无钱医治，而我并不是什么市卫生局长，也不是省卫生厅副厅长，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想他们同样会这么做。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江南人民医院的院长，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做呢？你刚才提到那个所谓的专家老头捐款的事情，我在这里向你，也向在坐各位父老乡亲们解释一下，你所提到的那个专家叫古俊峰，他不但是全国著名心脏专家、教授，他还享受******特殊津贴。他从医差不多五十年，一直住在单位分配给他的公寓房里，他不但救治了数以万计的患者的生命，还把一生积蓄全部捐献给了那些看不起病的老百姓。他在来长江市讲学期间，已经是癌症晚期，觉睡不好，饭吃不下，人瘦得风都能吹倒，但是古老硬是咬着牙坚持到底。在长江市遭遇龙卷风袭击期间，他拖着病重的身体抢救在龙卷风中受伤的病人。古老为卜贤玉母亲捐了两万块钱用于老人的安葬费用，那是他自己的退休工资啊！就在古老回京都仅仅几天，就不幸病逝了。作为全国著名专家，他本应该享受应该享受的待遇，也应该风风光光地办理后事。但是古老生前立下遗嘱，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去世后将可用的器官捐献给需要的病人，遗体火化后撒到古老父亲生前战斗过的长江市的土地上。现在，老人的骨灰早已融进了奔腾不息的江水里，融进了长江这片肥沃的土壤中。你说，这样的专家值不值得我们尊敬？！”
中年男子无声地低下头去。龙洞天继续说：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所说的专家就是我们陈文忠院长、校官副院长的老师，而且他的女婿郭小东就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帅气的小伙子，江南人民医院办公室副主任。”
龙洞天用手揩了一下眼角，平静地问那位中年男子：
“我这么解释你满意吗？”
中年男子默默地走到陈文忠面前，突然双膝跪地：
“请陈院长原谅我的鲁莽，恳请郭副主任原谅我的过错。我给老专家磕头谢罪了！”
陈文忠一把将中年男子抱住，半天才放开，中年男子已经是泣不成声。
陈文忠将中年男子拉到旁边椅子上坐下，中年男子渐渐平静下来，这才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中年男子介绍说，自己姓柴，叫柴禾，是长江村的一个村民小组长，以前当过几年兵，退伍后回家搞养殖，但一直被村主任李小七子压榨，不到一年时间，李小七子硬是将他鱼塘里的鱼钓光捞尽。为了让他替自己卖命，硬是强行让他当了村民小组长。说是村民小组长，其实就是李小七子的帮手。柴禾几次提出不干，都被李小七子派人找各种理由暴打一顿，直到李小七子被抓。因此，柴禾对当官的就产生误解，认为当官没一个清爽，不是贪官就是污吏，内心十分痛恨。
龙洞天问：
“你说你叫柴禾，那你认识柴冓吗？”
柴禾说：
“他是我的一个堂兄弟，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迁到了上海浦东后很少来往，柴冓在长江市做审计局副局长后，我们很少打交道。但是前几天柴冓突然找到我家，说江南医院院长陈文忠包庇犯罪分子，为犯罪分子老娘捐款捐物，是个大贪官，要我挑头告倒陈院长。我开始不信，柴冓就让我看《民生晚报》上的读者来信》，我就答应了。”
龙洞天问：
“就凭一封读者来信你就轻易信了？”
柴禾说：
“我是个直肠驴，不会拐弯抹角，要不也不会被别人利用。”柴禾想了想说，“他还答应我说，事成之后给我发1000块钱工资，给参加今天‘活动’的人每人200块钱工资。”
龙洞天说：
“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吗？这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如果我们叫你签字证明你刚才反映的事实你敢吗？”
柴禾嚯地一声站了起来：
“我是在部队上入的党，只要不诬赖好人，惩治坏人，要我做什么都愿意，我就是恨那些不干人事的干部。”
柴禾话音刚落，一屋子的村民就纷纷叫起来：
“我也证明。”
“我签字。”
“我不识字，可以按手印。”
龙洞天说：
“大家不要乱，仔细看一下材料上面有没有出入，如果没有问题，就请大家签字，不会签字的按指印也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