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况看着侍卫也不像是作假,看来他真的不知道。
不过,那个顾问将侍卫全部带走是要作甚。
“去顾府一趟便知。”
这个顾问到底在里面担任的是什么角色,他不会将长陵县令给杀了吧。
此时,皇宫内。
“陛下,臣所言皆是属实。这便是长陵县令亲口招供的罪状,还请陛下过目。”
詹均从怀里面掏出一份罪状,周冶将罪状呈给皇帝,皇帝打开一看。
狐疑地望向詹均:“真是他亲口招供?”
显然有点不信,这其中的贿赂谢纪还好说,但是那其中的中饱私囊,妄图民财却让他有点不信。借助限地令等政策从中得利,这如何得利?
然后民怨沸腾,收受朝中官员的贿赂,结党营私。这…这确定是一个刚上任不久的县令做的?
这份罪状可靠?
“陛下,是他口述,臣拟写的,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画押。”
“亲笔画押?怎么画押?这不是胡扯吗?”皇帝听了这句话就怒火冲天,长陵县令不是在长陵吗,怎么画押的?
难道是你神通广大,让他在长陵便可认罪服诛。他又不是傻子,耍他玩呢?
更何况,认罪画押,这不是对一个罪犯的形容词吗?既然事情还没有理清楚,如何认罪画押,更何况,远在长陵,难道你一直在监视着长陵那边的一举一动,正好他犯罪了就将他捉拿归案。
这不是御史做的事情吗,跟你刑部有何关系?
“陛下恕罪。长陵县令再长陵为非作歹,民众走投无路,便去刑部报案,并且将它所做的罪行一一道来,他们有的是在长陵县衙中任职的小吏,有的是被县令欺凌的无辜民众。”
“刑部管天下诉状,那些人在刑部大门前哭诉请求,瘦骨伶仃,无处可依,臣实在是看不过去,便将那些百姓迎进刑部大门,听他们言说。刑部官吏听其言,皆惊。并且派人调查那些百姓之言是否属实,结果一一对应上了。于是便派人叫县令来刑部问话,臣等只是问可有此事,他竟然一一交代,认罪。此事不会有假,特此来向陛下言说。”
詹均说道,将自己打造成一个爱护民众的好官,将许滨打造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反派。
并且加上百姓的凄惨衬托,更能将这件事放大。
塑造自己光辉的人物形象,悲悯百姓,百姓求援,自己伸手相助,不应对方是平民便轻视鄙夷,也不应县令是官吏而偏袒相互,实在是一个好官的典范。
更何况,通过百姓自助投案,更能增加这件事情的说服力,也更能让陛下相信这件事是可能的。
“认罪,确定没有严刑拷打?”皇帝撇了一样詹均,刑部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没准便是被严刑逼供的,这罪证,就你的一面之辞,他怎么相信。
还有,那么巧,那些百姓是怎么跑到京城的?还在刑部门前哭诉,这于理于情都说不通。
以这些官员的尿性,百姓怎么敢在他们面前哭诉,这是栽赃陷害可能还说得通。
“陛下,没有陛下旨意,臣怎敢对一朝廷命官动刑。臣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但他却不领情,臣无法只得说出那些罪状,此人一听罪状便极为震惊。最后竟然说那便是他干的,还将怎么做的过程全部一字不落的说出来,臣听完之后毛骨悚然。陛下,定然不能留此人,否则后害无穷。”
“陛下,臣与县令无冤无仇,臣断然不会有害一县令的心思,只是他做的太令臣吃惊了。”
詹均说得煞有其事,表情微微感到震惊和诧异,似是在为长陵县令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
空旷的大殿上,詹均的声音传入皇帝耳里,再加上表情认真,脸色微微苍白,坦然却又正直。
皇帝听闻此言沉思良久,肃穆的大殿上,詹均一动不动地站在殿下,等待着皇帝的回应。
许滨新任长陵县令,按理来说只会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能得到县令一职算得上的皇帝的隆恩。若说贪污,亦或者是借限地之令行谋私之权,应当并无可能。
但收受贿赂,这连和朝中何人交往,详说的如此具体,这真假性,确实让人难以辨析。
看向詹均,只见他脸色端庄,未有丝毫放松,皇帝将罪证放在一旁,并无亲口所说,便不应坐下决断。
“既是如此,明日早朝,便听他分说一二。”
詹均听见皇帝思考了许久,就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眼神有点坐不住了。
皇帝见到这场景,便问道:“怎么,有问题?”
是不是屈打成招明日便知道了,更何况,他自己将自己的罪行说出来,任由他这么多年,也少见。
詹均立马掩住了自己一些不恰当的表情,恭敬地说道:“并无问题。”
这个时候许滨应该已经被带到顾府了吧,到时候要是出事了便是顾问的事情。
尽管顾问对自己不顺眼,但是既然已经下令将他抓来的,要是这件事不能成,顾问便是第一个直面皇帝怒火的人。
他不相信许滨受得住权势和金钱的诱惑,之前他也不肯沦为权势而奔波流亡的人。但自从步步高升,这种掌权的生活却令他日渐沉迷。
或许有人能够说自己不为生计奔波,端的是一片赤子之心,但是这千百年来,能守住一声正洁的又有几人。
贪婪使人日渐沉迷于穷奢极欲的生活,过惯了这种日子,便很难再次回到之前仰人鼻息,看人眼色的生活。但也正是因为贪婪,人才有往上走的**与动力。
成于贪婪,也败于贪婪,找寻其中平衡点,才是做官的基本修养。
来硬的不行,那么来软的,令他耽于其中,自然心甘情愿地成为波涛壮阔如大海中的一滴浑咸之水,而不愿成为高山上那孤苦无依,清澈见底,迟早被阳光蒸发的一滴洁净之水。
因此,他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全然不在乎明天的朝堂论辩。
皇帝见到如此,只是微微颔首,并无其他的一些表示。
詹均见到如此,便轻轻低下头,做了一个长揖,便告退了。
顾府后院这边,在池塘出排列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座位,座无虚席,皆是被邀请来这里面作客的。
“李尚书到。”李谙穿着一件质朴无华的棕色衣袍前来,众人皆立马起身,作为主人的顾问自然是热烈相迎。
“李尚书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顾问见到李谙居然来了,心里有点诧异,不过瞬间压下内心的疑惑,热烈地迎接,令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顾尚书啊,今日听说你将长陵县令抓到大牢了。”李谙似笑非笑,看得顾问头脑一阵发麻,他还不是被忽悠的,这件事正合你意,不过他现在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了。
“哪有的事,我那是请他过来作客一二,大牢,那地方是人待的吗?”
顾问死不承认这件事,他明明是带他来作客的,怎么成了将他抓去大牢。
别冤枉我好不好,他什么时候抓人去大牢了。那些士兵,是我怕长陵县令感受不到我对他的重视,才派去接的。如果没有这般重视,可能会感觉我轻视了他。
此时待客之地便在朗月清风的后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那满堂的荷花缓缓展开其娇艳的身姿,煞是好看。
众人围绕在这做池塘周围,微风拂面,更得几分清闲,由于池塘够大,池塘有着一座木桥,上面雕饰着精致的花纹,连接着池子的两端,木桥依水而建,众人也可以近距离观赏到此中的鱼儿,赏荷,赏花,赏鱼,真是有一番趣味在其中。
围绕在池塘的宾客举酒畅饮,时不时的高谈阔论,一旦有惊人之言,便引得满堂喝彩。
众位宾客见到李谙前来,纷纷将杯酒放下,站起身来纷纷行礼,待李谙点头之后继续落座。
顾问这次设酒摆宴,宾客虽多,但无不是朝堂官员,此中,连奴婢皆不见踪影,外面守卫森严,可以看得出并不是一次寻常的宴会。
众人举杯畅饮,但也只是浅尝辄止,高谈阔论之中,却又不乏真知灼见。
“长陵县令,何不请他出来畅谈一二,尚书这次为了请他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兵马,这重视程度,吾等自愧不如。”
有人便笑着说道,这次宴会的主题便是长陵县令。
若是一般的县令,定然不会受到如此待遇,但是他在长陵的所作所为,令他们刮目相看,还令顾尚书用上不少兵马才请过来作客的,着实厉害。
因此此事,他作为主角,定不能不在场。
“请长陵县令。”顾问说着这句话,便有人去将许滨带了出来。
许滨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莫名其妙地就被那些官兵抓了起来,带到了长安,还被关进大牢,被人强行按了手印,心中极为愤懑不平。
不仅如此,按了手印之后还不够,被关进大牢之后,那些官吏就将他给揪出去,就被带到这里来了,他还能不知,这是那些人要栽赃陷害于他。
但是这波操作又是莫名其妙,他以为自己会受到严刑拷打,但是这又是什么回事?
除了按手印的那次,还真没有怎么对他。
“县令,前面便是,你自己去吧,小的就送到这了。”
前面那些大人的宴会这次不准有任何下人在场,还有护卫把手,一看就不寻常。
许滨揉揉脑袋,这是什么回事?
前面感觉那些官员在喝酒聊天,调整了一下心态,管他黑的白的,等会便知,到时候是严刑拷打还是其他的,都过来吧。
许滨迈开脚步,径直走了过去,便有一位官员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热情地说:“许县令这次可是顾尚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的。来来来,请坐请坐,一起畅饮一二。”
许滨见了这个官员说话居然如此客气,内心直觉,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再加上那个顾尚书,就是那个刑部尚书下的令将他绑到这里,脸一黑,强行按手印,让他认罪,这是他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