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许滨狐疑的目光,那个官员讪笑,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闹得有点不愉快。
但是相信,这次宴会过后,这个县令便会忘掉此时的不悦。
许滨见到这一场景,更加狐疑了。
这里面绝对有阴谋,他不信这些人会这么友好。
“县令来了,请坐请坐。”顾问见到许滨颇为吃惊,然后赶紧让他落座,这好客程度让许滨感到有点怪怪的,那个便是之前在大牢里面没有发过一言的刑部尚书,这让他更感觉这次的宴会有点奇怪。
还有他见到在大牢里面那个说要严刑拷打他的人,便也是满目春风,这变化的还真大啊。
“县令,若是不介意的话,便坐在我旁边。”文言突然开口说道,他的旁边刚好有个位置,正好许滨落座。
许滨不知道他的官位,只见到他表情淡然,气质如竹,客气却又感到有点疏离。
“那位大人是吏部郎中文言文言文,此人精通书法,善弈,对书画文墨之道颇有造诣。”
有人见到许滨的不解,便解释道。
许滨见到他让自己坐过去,更为惊讶,不解和愕然,他之前也是喜欢喝一些朋友谈天论地,但全无今天看见的场面更为热闹一点。
他本以为这些人虽然有些官员,但是对他一个县令,也不至于都是些朝廷大员,这让他活到梦幻中,而且颇为热情,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李谙见到了许滨脸色的谨慎,便起身说道:“不以官位论高下,在场的皆是朋友,今日只以朋友相交。”
李谙温和地笑道,这次他放下身份,与他结交,一般来讲,面对如此热情的接待。尤其是这样初涉官场,很快便能放下成见。
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抵不过如此。
要是其他人,还不值得这样,但是对于这个人,却是他攻破谢纪的一道切入口。
可不能怠慢,若是不识相的话,就别想走出这座府邸。
“是极是极,都是朋友,朋友就不要考虑太多了。”
有个官员附和道,这次宴会,皆是穿着家常的服饰,愣是让许滨觉得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宴会,不过刚才见到那边有许多侍卫把守,这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他现在连这些官员谁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官员还搞不清,但是想来,这些必然是官员,能坐在这里面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但是为啥请自己来,是有什么阴谋。
“许滨见过各位大人,初来乍到,不明事理,还望恕罪。”
见到许滨这样说,李谙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想必很快便能入道了,也不用他多说什么了。
“哎,什么大人啊,当我们都是朋友就行了,朋友之间何必客气,如此客套,岂不生分?”
有一位官员说道,这次,最好不要提起官位,这等虚名,在某些刚正不阿的人面前不就是恶臭之物。谈论诗词歌赋,把酒言欢,才是忽悠的最佳开场。
通过一些资料了解,这人两袖清风,刚正无私,想必最是见不得那种以官位压人的那种。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做官的必备素质。
要是以诗词歌赋切入,效果会更不一般,只要不提名利之事,想必更会放下警惕。
更何况,尚书都发话了,此事不准心高气傲,坏了大事找你算账,因此更没人敢在这时居高临下,毕竟,上面的尚书都在看呢,表现自然要好一点。
许滨总觉得他的笑意不到眼底,有点牵强的样子。
不过看这些人如此热情,他反而不知所措,在众人的注视下,道谢然后坐下,有点不自然。
文言文淡笑着看着他,不言不语,由于性情使然,总给人一种给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恰到好处却不疏离。
“之前多有得罪,请以此酒一杯解恩仇。”顾问拿起酒杯对着许滨,令许滨实在是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怀疑人生,他是太低估自己了呢,还是这些人太高看自己了呢。
这种待遇,就像是众星拱月般,他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注意的,如此耗费苦心经营一番,是为自己准备的吗,还是本来就是一场宴饮,然后顺便让自己来。
许滨不敢怠慢顾问,虽然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好心,但是现在对方如此热情,拒绝有点过分了,也只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顾问见到他许滨将那酒喝了下去,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李谙见了,看向许滨喝的那杯酒,若有所思。然后在看向顾问,脸色有一丝莫名的意味,看向自己手中的酒,踌躇了一会儿,便也径直地喝了下去。
顾问被李谙的样子反应了过来,朝他笑了笑,意味深长。李谙感到有点膈应,放下酒杯。
觥筹交错间,在场的众人时不时的谈论辞赋文章,先贤之道。并未涉及到当今朝堂之势,偶然提起,却又被人岔开话题,这种种不一般,令许滨更加怀疑人生。
几杯美酒下肚,许滨有点微醉,他一喝酒脸色便会泛起红晕,许滨见到那些人时不时的敬他酒,立马以不胜酒力推辞了,众人见他真的喝不下了,只得作罢。
“许县令,如此年纪便能位居县令之尊,必然能直上青云,步步高升。”
这时有人出言探问,许滨看向这人,过于热情了,他反而不好接受。
“这……多亏了丞相好意,才能如此。”
许滨这句话令许多人的脸黑了下来,笑容极为牵强。
“刑部有主事一位尚空缺,不知是否有意。”
既然谢纪给出县令,那便比谢纪大方一点,主事这个位置正好符合,此言一出,有几个人眼神不在状态,这主事一位就这么让出了,给这个无知县令,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顾问心里想,他可不是如此大方的人,我说给就一定要给吗,只是一个空头支票而已,后期要不要兑现还得看事情的发展如何。
现在将这个诱饵抛出来,就是希望鱼儿能够上钩。
许滨心里想,这绝对不正常,天上没有馅饼。
更何况之前让自己画押的事情,自己还记得清楚,明明就是让自己认罪,怎么可能会抛出如此诱饵。
先试探一下再说:“小子学疏才浅,恐不适应。”
顾问听了脸都可以笑出花来了,果然这招不错,于是说道:“多学,多看,多听,多练,便能成才。”
许滨脸一抽,这人这么好心,于是继续试探:“想必这是有条件的吧。”
许滨单刀直入,令顾问有点尴尬,令一人言说。
那人见到顾问的意思,便说道:“此番之前的罪证,皆是丞相交于你一手操作。”
“什……什么?”许滨听了吓了立马跳起来,原来这些人在这等着他,设酒摆宴,没安好心,听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承认罪名,你们强制让我画押还不够,居然还想让我自己承认。
“山民何必诧异,那是丞相逼迫你做的,与山民毫无干系,到时候吾等定会为你开罪。”
那人笑着一张脸说道,仿佛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诧异什么?
许滨听了这话,这些人是想要自己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他们不知已经将他强行认罪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自己亲口承认。
难道,自己承认罪行对他们很重要,因此才不惜血本,甚至许诺出主事的官位。
许滨陷入沉思,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我并没有犯罪,因此拒绝从我口中承认。”许滨淡笑着,他没有犯罪,那些罪名跟他毫无干系,怎么会主动承认呢。
承认了代表自己真的犯罪,自己到时候的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那诺言不过就是一句废话而已。
“山民何必如此谨慎,何不再考虑考虑?”
“我无罪。”
许滨这次铁了青了,他绝不承认。
“山民你自己看,这罪你也已经认了,若是执迷不悟的话,要知道这些罪名意味着什么?”那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罪证递给许滨,上面还有印着刺眼的红掌印,便是许滨被逼迫画押的那个,许滨见到这罪证脸色铁青。
不过又冷哼一声:“那又怎样,是你们逼迫的。”
“若是将这些事情推给丞相,吾等在为你脱罪一二,不仅不会有罪,还是检举有功。”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人的心里想,一旦承认,他们不仅不会为他脱罪,还会加重他的罪名,升官,去地府里面升官吧。
许滨听了这句话,心里大骂无耻,他没有做过的事情,干什么要承认,甭管这些人提出什么诱人的条件,无非就是利用他罢了。
“是是,非非。我以是为是,以非为非。”意思便是在说,想让他承认,做梦。
更何况他们这一招是借他之口来冤枉谢纪,他承认谢纪不是个好人,但是对他够好的了。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谢纪推行的那个限地令,这些人可能就是在暗中破坏限地令,只要他一旦承认谢纪借这个限地令谋取私利,这律令自然会被破除,一旦破除,这黑暗也就不期而至。
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对他极其热爱的百姓,他一见到那些人便热泪盈眶,眼泪不自觉得流淌下来。
人是一种重感情的奇特生物,或许有时会为利益而奔走,但有时又会如此无私,这便是人性,有善有恶。
“好一个以是为是,以非为非。我观你所为,也是一心为民谋利。但正是因为如此,才应该如此做,你承认罪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百姓,为天下着想。”
此时一个人站了起来,对着许滨说道,众人听此言,皆在心底喝彩。
许滨听见这句话不解,为天下着想?
“山民,人当行善而非作恶,你若是能够在明日朝堂上承认罪行,我代天下百姓向你言谢。”那人将手交叉,平放在胸前一寸之处,然后深深一躬,透过眼里,可以看出他对许滨的请求与期盼。
许滨见到这幅场景感到无从适从,立马避开他的一礼,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是作何?”
“山民,天下苦丞相久矣,若是他在相位一日,天下百姓势会备受苦难。吾等无奈,只得将期盼寄托于你之上,待铲除奸臣,你便是有功之臣。这不仅有利于社稷,更有利于万千的民众。”
那人便继续说道,说得让人热血沸腾,兴起波澜,让人为了大义,而舍生忘死。
“铲除奸贼,是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大忠大孝之举。若是此事能成,吾等定会感激你的恩德,至死不忘。”
许滨见到这幅说辞,不知道该如何办?
自己认罪,是为天下万民着想?
认罪还能扯到天下大义?
“听你所言,既然认罪便是有功之臣,为何你自己不去认罪,难道是看着那万民受苦受难也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