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娘去了,半天果然送上热气腾腾的鲜汤来,三丁齐全,汤清如碧水一汪,配得小菜也好,自家腌的雪里蕻斩碎了跟切成滚dao块的笋一炒,黑绿玉白相间,清莹洁净,脆适口。
凉皮也好,白净透亮,在太阳底下一照,能看见人影,面皮上抹的清油,切得细条条的,用自家酿的柿子醋拌了,配上油泼的秦椒,新砸的蒜泥,还没吃呢,先就叫那味刺激起胃口大起。
药姑肠胃正空,这几样汤菜点心正对她脾胃,二话不说扫了个干净,最后还问乔月:“这柿子醋你吊的?可以啊闺!”
一声闺叫得乔月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老婆子是真吃到痛快极了!
三声音不知何时传到了厨:“我家姑姑呢?怎么一转眼她跟乔老板都不见了?我都吃完了她还没动静?也不知生意谈成了没有?”
紧接着就是团娘的怒吼:“这里厨不是ke堂!ke人非请勿入!死老鬼呢又懒这是他前头的事他怎么给本姑整后头来了?!”
乔月知道,这是齐叔有意给自己放信号来了。
药姑更是心领神会:“得咧,老婆子今日又吃又喝又开眼,算此行不虚了!”说着忽然撩看起眼皮脧了乔月一眼:“乔老板,近日可有空不?”
乔月好奇看她:“有空没空的,药姑您莫非有事?”
药姑重重点头:“做生意讲究彼此有来有往。今儿我看了您的,明儿后儿的,您得了空,也请您到我那儿看看去,庄上不大,不过您提早招呼一声,款待您一回,总不成问题。”
乔月也正有此意。
过去探探虚实,看看药家到底手艺是个什么水平,将来进了中原,开口广告什么的,也好照此去不是?
于是两人说定,后天早上药家庄见。
三早等得不耐烦,团娘更不会放她进后,两人一来一去的斗起嘴来。
“我说这位妈妈,你是厨里的人,我呢,是你的ke人,不管怎么说,你得对我ke气些吧?”
“放你娘的屁!我只管烧菜,管你ke不ke?你出去问问,看外头哪个龟孙要吃我的菜不得供着本姑?你放下钱我端上菜,这叫生意!要我奴才似的伺候你?呸!一张纸全画鼻子你好大个脸!”
三立马不干了,什么时候她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家里虽有太太,可到底人是文斗,吵架嘴里也带拐弯的,这水平哪能跟团娘,指着鼻子吐口水相提并论?!
瞬间三就想哭了,恨不能撒泼滚说我是王家人你敢这样对我?!
“吵什么?还要跟人家做生意呢,再说你是大家眷,这样不顾体面,你婆听见了也必不依的!”
三才要向地上赖去的体,陡然叫这话撑了一下,子软糊糊地抖了一下,忽然又挺住了。
药姑从她边走过,也不看她,对外大吼了一声:“王家下人都是个死的?你们跑后头来了也不理论?回去告你们老爷知道,看皮不揭了你们的!”
丫鬟婆子们来不及地冲进来,个个掩口遮鼻的:“我们让别去,厨里烟熏火撩的,白将一服熏坏了!”
三要骂,叫药姑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废什么话?!还不快扶起回去!”
一行人风一样来,又风一样走了,临到门口,药姑回了下头:“乔老板,咱们可说好了!明儿你不去,我保管叫人上门来!”
这还了得?
团娘脸一,手里的锅铲立马高高举起,还没开口呢,乔月却笑了:“这还用说?你吃我一顿,怎么我也得给你吃回来不是?”
药姑这才去了,团娘冲她背影转转眼珠,忽然扑嗤一笑。
“这老婆子,有点意si!”团娘冲乔月挤了挤眼睛:“带了她去,lu上只怕贼也不敢惹!”
乔月也笑:“从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想不到城外庄上,倒也藏龙卧虎。”
团娘又转了转眼珠子,手里的铲子似非:“不过我丑话可说头里,将来进了中原,别把我跟她放一辆车上,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我可不想到时让乔老板您为难!”
乔月叹了口气:“你说到这里,我也就少不得实话实说了。”半垂眼眸,如扇长睫在眼下投了一排密密的阴影,仿佛她的心事,重重叠叠:“中原那地方,你还想回么?”
团娘大惊:“乔老板你这什么意si?难不成要丢下我一人守在这里?”
乔月眉头一肃,双眸猛地一抬:“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放心?”
团娘愣住,眼巴巴望着对面两只黑白分明,水晶球似的眼珠,忽然舌头叫鬼叼了去似的,开不得口。
“我也知道,”乔月眸光清冷,神淡雅:“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不过真有虎穴窝,多少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从窝里出来的,无论恶还是猛虎,都伤我不得。”
团娘咬紧牙关,鼻尖上沁出一溜细汗:“那不是更不是虎!要害你的,是人!人心这玩意,可比豺虎豹厉害得多了!”
乔月绷住的脸,忽然又松了,只见她眉头轻轻一,竟是笑了:“那更好了,我就喜zhan,自生出来没过过安生日子,巴不得再有个对头让我练练,西平王名头虽大,在本姑娘面前倒也不堪一击,不知那里头,”玉手一划,指向江南方向:“龙椅可坐不坐得稳?我还真想试试,看他比西平王又如何?!”
团娘的脸刷一下白一:“他心计深人凶狠,最毒辣就是一付硬心肠,利益当头,连亲生儿也敢下手,乔老板您别可小瞧了,再怎么的,他也是手握玉玺,千军万马不在话下!”
这个他说得是谁,乔月心知肚明。
不过她对团娘的话嗤了一声,露出一脸鄙夷。
“千军万马又如何?团妈妈你就在这里等着看,三个月后本姑娘就带他的头回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