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浊意见到世子已经有些失去意识,立刻跪着膝行两步到了他身旁扶住,流着泪一声声的唤道:“父亲,父亲你醒醒。”
阮眠眠有些看不下去,此刻止住了哭泣,见众人也看够了,便吩咐道:“世子受过罚,这事情就算揭过去了,往后不要再提。魏国公府带来的人呢,快让人来把世子送回府中,好好休养才是,我看他伤的可不轻啊。”
阮眠眠一番话说的是通情又达理,半点前嫌都不计了,而且话里话外都是替世子和魏国公府考量,又专门嘱咐让人把他先送回去,也算是给了魏国公府台阶下,给他们再留一点体面和尊严,毕竟一个家族未来的家长被当众掌嘴已经是笑柄了,还留在这里只会更加丢人。
侍郎夫人自然是感激不尽,立即起身行了礼,就指挥着两个小厮把昏迷的魏国公世子扶着胳膊拖了出去,送上了马车这才回来重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了主意再不管这大房的事情。
徐峰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此时见到魏国公世子被送下去,心里也有了计较,立刻冲着阮眠眠和江心月恭敬说道:“两位郡主,世子的事情也了结了,不知道能否继续宣判了呢?”
他抬头看了眼仍然稳稳插在牌匾上的令箭,心里很是忐忑,只有让这件事情赶快的盖棺定论,自己也能早些拿到应该有的谢礼,更何况这谢礼实在是诱人,让他无法拒绝。
“徐大人不急,不妨好好谈一谈,您想怎么判?”阮眠眠仰起脸,温柔的面孔也带了一丝倔强。
“这…方才微臣所说的判决应当是最合适的结果了,也显得郡主通情达理,以德报怨不是?”徐峰擦擦汗,又摸了摸凉飕飕的头皮,自觉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明白了,阮眠眠为了名声一定会听从。
“徐大人过奖了,不过你应当很清楚,本郡主不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母后和皇兄经常担心我太过软弱在外面被人欺负,要我拿出郡主该有的气度来,依我看,这正是个立威的好机会,至于名声,于我而言并无用处,我的人品德行全京城的人都清楚,魏浊意要害我性命乱我清白,全城的人也都清楚。”阮眠眠说了这一番话,觉得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小口喝了起来,并不去看呆滞在原地的徐峰。
“这…郡主是要魏公子的命吗?”徐峰有些慌乱了,没想到这两个郡主都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要是真没保住魏浊意的命,那退堂之后可怎么向那位交代啊,自己可是拍着胸脯打过包票的…
“本郡主说过了,我和姐姐都不会干涉判决,只求一个公平公正,徐大人若能担保这个,那自然由着你断案。”阮眠眠放下茶杯,坐端正了身子,和江心月一起平静的看着徐峰。
一听还有机会,徐峰立刻开口保证:“这个郡主放心,微臣绝对保证公平,不会出现舞弊的。”
话一出口,坐在一旁的江心月就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徐峰冷冷开口:“就你也敢这样说话?别让别人觉得你这样的官员污染了皇兄的朝堂!”
看着突然疾言厉色的江心月,徐峰有些不可思议,辩驳到:“郡主不可以这样说话啊,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平白污蔑微臣,微臣就是拼死也要自证清白的!”
“你说是污蔑,那你就好好看着吧。”江心月拍了两下手掌,接着方才被派出去煮茶的大宫女扶风突然出现在后厅的门口,推这个人走了出来。
她手里的人似乎是十分愤怒,被麻绳反绑着双手还不住的挣扎,嘴里塞着一块半新不旧的帕子,一身料子很好的衣裙此刻也有些凌乱,看着到让人觉得熟悉。她的发髻松散了,一缕缕的头发垂在脸颊边,珠钗也是歪的歪斜的斜,很是不雅观。
扶风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就这么像带人犯一样把她推搡到了堂下,一踢她的膝盖就逼迫她跪下了,磕的地板发出“咚”的一声沉闷的低吼。
离的近的魏浊意首先认出了这女人的身份,不可思议的惊呼道:“母亲??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刚刚他才目睹了父亲受刑被带走的惨状,此刻又看见自己的亲生母亲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心里也窜起了一股怒火,伸手就要推开后面的扶风,可是他忘了这些日子在牢房里根本吃不饱饭,身体已经虚透了,反而晃了晃上身差点栽倒在地,手掌还没碰到扶风就被迫抽回来撑在地面上,好歹没让自己支撑不住倒下。
扶风没有理他,只伸手拿出了塞着世子夫人嘴巴的手帕扔在一旁,世子夫人的怒气就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破口大骂起来:“好啊你们这些小蹄子,本夫人在后厅好好的休息,你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绑了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为何绑你,你心里没有数吗,在公堂上就敢贿赂判官,串通判词,你以为魏国公府是什么能耐,让你在这里一手遮天?”江心月冷冷开口,满脸的威严。
“你胡说!我今日就撕烂你这小蹄子的嘴,让你编排本夫人!你们就是看我们国公府好欺负,故意在挑我们国公府的差错!”世子夫人果真一点面子都不要了,伸直了脖子就要起身扑到阮眠眠和江心月的桌前,不过还没动一步就被扶风一下按倒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毫无一点大家夫人的气度。
“夫人敢如此说话,怕是也活腻了吧?世子大人已经因为对汝梁郡主出言不逊当场挨了掌嘴,那声音想必夫人已经听到了,脆生生的好听的很,夫人若是不想也受刑,那还是赶快招了吧,不要耽误案子的判决呀。”扶风温声开口,语气满是讥讽。
“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们让我招什么?”世子夫人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徐峰的模样,重新梗起脖子死不承认,不过这个小动作却逃不过阮眠眠和江心月的眼睛,她们对视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角。
“世子夫人不招,看来是要我们拿出证据了,那就找找吧。”
阮眠眠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穿着纯黑短打,黑纱遮面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公堂之上,干净利落的在一瞬间就按住了徐峰,另一个人双手迅速的从上到下把徐峰的衣袖口袋甚至连鞋袜都一一检查过了,把搜出来的零碎东西一应放在了两位郡主的桌子上。
“下去吧,没事了。”阮眠眠随意的吩咐,两个侍卫又像一对鬼魅一样从门口退了出去,身形步法极其不凡,身轻如燕,矫健威武。
这两个人都是昨天陆归和竹恩吃完饭回府时留下的,一个是陆归的暗卫名叫无一,一个是竹恩从漠北带来的亲卫隼游。这两个人都是孤傲冷僻的性格,无一武功高强,据说比陆归的武功还要强上一分,隼游擅长隐匿追踪,也熟识漠北用毒的手法,都是各有千秋的好手。
阮眠眠和江心月放下茶杯,一样样端详着搜出来的东西,有一把铜钥匙,几个边缘磨损的骰子,一个女人用的粉红荷包,还有从鞋子里拿出来的折叠在一起的一沓银票。
单是看着这些零碎物件,就知道这个徐峰私生活极其混乱,就连升堂还揣着这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真真是颠覆了在场所有人对这个徐峰的印象,不少人已经指着他开始怒骂了,只恨不得立刻去朝堂告一状革了他的职位,也少玷污这么神圣的地方。
江心月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那几张银票一抖,银票就散开来,一共五张,一张是一千两的面额,合在一起就是五千两!这个数目不仅百姓们震惊,阮眠眠和江心月都是抽了一口冷气,本以为不过是受贿,却不想竟然是如此惊人的数额。
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花费也不过十几两二十两,阮眠眠刚进一品香的时候二两银子的工资已经是十分高的了,就算做了郡主之后俸禄和封地的上贡多一些,但是让她现在拿出五千两也是捉襟见肘的,可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身上居然就带着五千两的银票,如何不让人多想。
“说吧,银票怎么来的。你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一百两,为何却随身带着五十年的俸禄招摇过市呢?”江心月把银票一扔,让众人看了个仔细,也看一看这位掌管法律的大理寺少卿是怎么违背法律的。
徐峰何等聪明人物,知道自己多半是躲不过去了,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脑子一转看到下面跪着的世子夫人,立刻有了一个想法,连连对着江心月磕头,一边开口道:“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啊,都是魏国公世子夫人逼迫我,我才只好勉强答应她,她说若是不听她的话,就动用魏国公府的力量让我全家活不下去啊!”
世子夫人一听他这样说,如五雷轰顶一般突然跪直了身子,怒道:“你个狗官,你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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