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猪皮入口,给于老头美得眯起眼睛。
“嗯~这个卤味做的相当棒,给我切个猪耳朵回去下酒呐?”
“不行啊,老于你这么老了,再喝酒会死掉的。”吴小芝着急道。
“……嘛,那我就不喝了。”于老头也就当吴小芝是在担心他,不往多了想,想多了难受。
吴小芝松了口气,猪耳朵保住了,老于也保住了,她真是太厉害了。
“怎么叫这么多人来吃?明明是个穷光蛋还死要面子。”
闻天真在脑海里抱怨,陈夕象怒辩道:“我不穷!”
“寄人篱下还说这说那的,厚脸皮。”
“又不是我想寄人篱下的,你把我送给别人也行啊,我又不在乎。”天真回嘴道。
陈夕象不说话了,闷头吃饭。
不该这么草率的给这个臭娘们人权的,蹬鼻子上脸了开始。
“舍不得吧?舍不得就给我吃两块猪舌头。”天真自觉又恢复了往日的华贵身份,开始颐指气使起来。
陈夕象转身,把她放到了矮房里,连着手机一起,完全无视她的抗议。
在矮房里,天真顿时乱了阵脚,心慌起来。
这家伙……会回来的吧?
会回来的吧?!
“喂!我错了!让我吃肉啊!”
……
“什么东西叽叽咕咕的?”于老头看向陈夕象好奇道。
“不知道,可能是闹鬼了吧。”陈夕象才不管,闷头吃饭。
不得不说,这只野猪的舌头是真的好吃,吊打菜市场里的那些卤猪舌,堪称绝味。
有了话题,于老头便又开始夸夸其谈了。
“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所谓的鬼嘞,其实都只是电磁波动产生的神经电磁媒介体导致的幻像罢了……”
“打住,吃饭呢,逼叨那么多也不怕噎着。”陈夕象才懒得听他吹牛,他可是确确实实打过鬼的。
不过是有体与无体的差别罢了,嗯,是这样的。
于老头有些委屈,“给你们科普呢。”
一点也不懂得体恤老人家的表现欲。
“才不听你科普。”吴小芝是站在陈夕象这一面的。
“吃饭时不能说话。”于博文是站在吴小芝一面的。
在大势之下,于老头选择保持沉默,闷头吃了三碗饭。
空有满腹经纶而无用文之地,很悲哀啊。
……
一顿饭吃完,猪头肉还剩一大半,猪舌头还剩小半截,是陈夕象有意给天真留的。
他拿着碗,进入到矮房里。
“你可怜我?”天真的声音传来。
“嗯。”
陈夕象点头,就是在可怜你。
“我……可怜就可怜吧!让我吃肉。”
天真毫不犹豫的放下了可悲的尊严。
于是陈夕象便捧起菩萨像,开始一口一口吃着热乎的猪舌头。
“你不怕烫啊?吹吹再吃!”
“真好吃啊,我教你打猎,你天天都杀野猪吧?”
“理我一下嘛,理我!”
陈夕象将最后一片猪头肉放入口中,一面细细品味一面道:“不要老是作妖,我们还是能好好相处的。”
“你……”天真哑口,想要回嘴,却又泄气。
“知道了……太少,我没吃够。”
“就这么多了,晚上再吃。”陈夕象毫无纵容她的意思,放下菩萨像拿起手机,掉头就走了。
女人,不能惯着。
天真闷闷待在菩萨像里,心中不是滋味,颜面扫了一地不说,好吃的也没吃多少,还被小孩子教育了,难过。
冥冥之中,一股接触感瘙痒着她的魂体,渴望着她的显灵。
天真勃然大怒,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滚!
……
杨梅寺外,全副武装的何友希深吸口气,全力一跃,扒上寺外墙体,双腿奋力踩墙提供上升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坐上了墙壁,避免了第十三次尝试。
“好高。”随口感叹了一声,何友希便直接跃下了墙壁。
这点高度,不足以成为阻拦她追逐力量绊脚石。
随后她便摔了个狗吃屎,不过幸好,她有戴摩托车头盔与护膝护肘,所以毫发无伤。
从地上爬起,她缓了缓头晕目眩,抽出别于腰间的撬棍,走向寺庙内部。
杨梅寺内闹过命案,这是殊海市近乎人尽皆知的事情。
何友希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那日夜折磨着她的求知欲已然化为了勇气,支撑着她迈向未知。
走过腰高的荒草丛,何友希迈上阶梯,来到了寺庙藻井间,抬头望去,是夜叉天龙共舞,威严而又华丽。
寺庙的门紧闭着。
这拦不住何友希。
她将撬棍凸起那面塞入门缝里,用尽全力硬掰,试图将寺庙的门打开。
“这位女施主,且慢,使不得啊,你这是破坏公物。”
藏于暗处的麻绳僧赶紧跳了出来,掰不开还好,要掰开了,难保何友希不会被大门砸到。
何友希闻声一惊,赶紧抽出撬棍,张望身边,只见一个僧人正站在她身后,无奈地看着她。
那声音是直接响在她脑海里的,因为她有戴头盔,所以感受得很清楚。
“你是鬼?”何友希在头盔下闷声道。
“我不是。”
麻绳僧摇头否认,他可不想把事情往麻烦里整,毕竟上次遇见的猛男高人就够让他长记性的了。
“你没有影子。”
何友希的脑子转得很快,一眼就看出了麻绳僧身上的不对劲,还有他身上隐隐约约的胆怯。
想来,应该已经与那个“龙虾”打过照面了吧?
“好吧,我就是鬼。”麻绳僧气馁,他的伪装功夫就这么不到家吗?
他上下打量何友希,不确定道:“你是来探险的吗?请回吧,里面没什么好看的,鬼也见了,差不多得了。”
戴个安全帽,还有关节护具,真是……没谁了。
别看何友希表面这么冷静,其实她也迷糊得很,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啊,不应该经历什么幻想杀阵什么的吗?
想象中那“历经千难万险终于触及超凡”的桥段没有发生,导致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这……你这所庙内供奉哪个佛?”何友希也就挑已知内线索问。
“琉璃菩萨啊。”麻绳僧没多想就答了,难不成是专程翻进来拜佛的?
“……”何友希沉默了。
该不该相信这个鬼和尚的话啊?哪怕他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根据背景故事来看也是个苦命人,但他是鬼啊。
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斗智斗勇的啊……还是走吧?趁着艳阳高照。
她摘下安全帽,散了散满是汗的一头长发,透口气。
得,白准备了。
“哦呼,好漂亮。”
麻绳僧,也就这么潦草地动了凡心,就如何友希彻底接受这荒谬的现实般潦草。
他开始搭讪了,以一个和尚的身份。
“额,怎么称呼?”
何友希看了他一眼,确认了他是真的没有影子后,低头叹息。
“何友希,你呢?”
“我叫汪春春,额,二十五岁,老家是大金省苏山市……”
越说越尴尬。
一人一鬼对视良久,双双苦笑,何友希卸下防备,率先开口道:“有能进去的地方吗?我想拜一下那菩萨。”
来都来了不是。
“啊嗯……后门可以进。”
汪春春回过神来,自嘲一笑,背过身道:“跟我来吧。”
人鬼殊途,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何友希也没多想,便跟着他从后面开着的斋房进入了寺庙,待到身处一片漆黑时,她才反应到不该如此不小心,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错就错。
漆黑的环境不能遮盖汪春春的身形,这让何友希有种“他是光”的错觉。
看来,真的是鬼啊……
那些未知的,好像也不似她所想象的那般凶恶。
“就是这了,小心黑。”汪春春侧身给何友希让开一条道,伸手将她请向那一颗颗棉蒲团。
想拜就拜吧,拜完早点回家。
“啊,谢谢。”何友希恍惚着走到一颗蒲团便跪下,立着身子,迟迟没有闭眼。
“你不会害我?”
汪春春有种心碎的感觉,轻声道:“放心,想害也不行,我很弱的。”
早知道不做和尚了,好想谈恋爱啊!
何友希点了点头,将手中撬棍放到地上,闭眼,以一个不标准但虔诚的姿势低头拜下。
净泽无染灵光琉璃菩萨……嗯……说什么好呢……
果然没什么好说的……但……额……
赐予我力量吧!
在放弃的最后关头,何友希的内心,以不甘与好奇为情绪驱动力高呼出了人类心底与性并列的,最原始的渴求。
情绪驱动力裹挟着祷言,继由活生生的精神电磁媒介汪春春,反向输出到了7263米外的天真心中。
刹那间,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被何友希就此叩开。
何友希睁眼,只见她身边的蒲团群化为了一地泥沼,在她身前极远处,有一座显眼而又不可触及的洁净乐土,乐土之上,是通天琉璃宝相。
她已惊的说不出话来,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或者这是真的。
介于真与虚,是灵,是冥冥。
琉璃宝相睁眼,眸中尽是初醒的怒意。
在何友希身前半空中,凭空浮现一排赤金色大字。
净泽无染灵光琉璃菩萨!敕!
“滚!”
菩萨怒目,宝相开口,何友希的冥冥灵感被瞬间撕碎,但那声滚字的余威显然不止于此。
何友希身周方圆三十米灵息聚集于一点,化为一股汹涌的冲击力将她狠狠掀飞出去,砸在了身后那撬不开的寺庙大门上。
轰!大门震了三震,汪春春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紧去查看何友希。
“喂,喂,你、你、你怎么回事?”
怎么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这是骂了菩萨了?
何友希喘着粗气,鼻孔里冒出暗红鲜血,从冥冥灵感中脱离,痴痴的笑了起来。
这是有意义的。
她能感受到了,天地,在呼吸。
何友希,灵力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