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叶不念用手臂一挡,范香云没有撞到柱子之上,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登时嚎啕大哭起来。
“小神仙,您就叫我死了吧。我一个寡妇,活在这世上,只剩下一种命运,就是被男人轻贱,糟蹋。没有好下场的。”范香云一边哭,一边哀求道。
叶不念冷笑一声,心中暗道:“这个婆娘倒是明白得很。”他伸出双手,将范香云从地上搀扶起来,柔声细语地宽慰道:“大仇得报,生无所恋。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那……那您就让我去死吧。”范香云泪眼朦胧。
“我且问你,你说下辈子当牛做马,报道我的恩情,可是真心话?”叶不念问道。
“当然。”范香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样吧,你也不用推到下辈子,这辈子当牛做马,干些粗活,不算难为你吧。”叶不念冷冷地问道。
“不算。”范香云应得斩钉截铁。
“随我来。”叶不念背着手,出了院子。范香云立在原地,犹豫不决,纠结再三,还是跟着叶不念出了院子。
两人来到另一间院子,这个院子的角落里堆满了小山一般高的各种树墩,另一个角落,一字排开,有十口大水缸。
“我这个人,没事的时候,喜欢泡澡。”叶不念用手指着墙角的树桩和空水缸说道:“你把这些树桩劈成劈柴,把这些空水缸灌满,咱们之间两清,如何?”
“行!做完这些事,你便让我去死,如何?”范香云咬了咬牙,发狠一般点了点头。
“可以。”叶不念将一把柴刀,一只扁担,两只木桶交到范香云的手中,背着手转身离开。
那范香云拿起拿起柴刀,砍了一阵劈柴,双手磨出了好几个大血泡。放下柴刀,抄起扁担,去村口的甜水井打水,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才装满一口水缸,肩膀又红又肿,累得她浑身好似散了架一般。坐在柴堆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睡梦之中,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中年男人向她缓缓走来。
“是谁?”范香云惊觉起来,随手抄起了柴刀。
“是我,我是你的夫君,赵云清。”那个男人仍旧看不清面目。
“夫君,我好想你。”范香云的情绪登时崩溃,丢了柴刀,扑了上去,谁知,穿身而过,扑了个空。
“阴阳相隔,我是鬼,你是人,没办法再行夫妻之礼了。”那个男人无奈地说道。
“夫君,你别着急走,等我把手头的伙计做完,便来阴间寻你。”范香云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可,不可,你千万不要来阴间。”那个男人不住地摆手。
“为何?”范香云惊愕道。
“我爹爹把你告到了阴司衙门,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没为我赵家留后,这是其一。我生母也把你告到了阴司衙门,说你克夫,我因与你成亲,英年早逝。这是其二。赵云清与我的庶母也把你告了,说你勾结山贼,血洗了景云铺,十几条人命魂飞魄散。这是其三。”那个男人说道:“你若是自尽而亡,来到阴间,只怕阎王殿会把你送上剐刑台,受千刀万剐之苦。”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范香云吓得面如死灰,体如筛糠。自言自语道:“那……那,我是不能死了?”
“当然不能死,一死,那是自投罗网。”那个男人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范香云慌得六神无主。
“多做善事,为自己赎罪。”那个男人说道。
“如何做善事,如何为自己赎罪?”范香云听闻此言,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那个男人说道:“算你走运,身边便有一个大贵人,那个小神仙乃是半仙之体,跟着他,对他言听计从,便可赎罪。等罪赎清了,再来阴间,谁也没办法奈何你了。”
“原来如此。”范香云一激灵,从梦中惊醒。呆坐在原地,愣了许久。之后,拿起柴刀,发了狠地砍柴。
当天晚上,叶不念给她安置了一间住所,同屋还有同住的两个女人,一个名叫菊仙,一个叫梅姐。
叶不念撅着屁股,躲在窗台下,透过窗户上的小洞,窥探屋中的景象,一边看,一边不住地抹口水。
寇六站在他的身边,负责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看到他的那个猥琐的模样,不由得小声说道:“一个女人而已,至于费这么大的周折吗?霸王硬上弓也好,使出迷幻术也罢,她不就乖乖地就范了吗?”
“你懂什么,这个世上有两大趣事。”叶不念笑吟吟的说道:“第一,便是拉表子从良,第二,便是拖良家妇女下水。”
“这个女人性格刚烈得很,当着你的面,已经自尽两次了。”寇六不以为然地说道:“要让这样的女人为你宽衣解带,这怕不太可能。”
“越是艰难,越是有趣。”叶不念笑道:“你可知,让一个女人堕落的捷径是什么?”
“不知,敬请赐教。”寇六淡淡地说道。
“让一个女人堕落的捷径是虚荣。”叶不念又问:“你可知,让一个女人虚荣的捷径是什么?”
“不知,敬请赐教。”寇六应道。
“让一个女人虚荣的捷径,是让她陷入无尽的攀比之中。”叶不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你好不容易来人间一遭,没什么好招待的,请你看一处好戏吧。”
梅姐是个寡妇,她的丈夫死于前不久的官兵围剿寇家庄事件,梅姐年轻的时候,是庄里排名第一的庄花,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现在上了几分年纪,四十出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的厨艺出众,负责叶不念的一日三餐。
菊仙也是一个寡妇,她的丈夫前者从寇岭的手中得到了一匹粗布,便跟着寇岭落草为寇,再也没有回来,菊仙的长相一般,却有一对硕大无比的奈子,此女走路,喜欢挺胸昂头,远远望去,波涛汹涌,夺人眼球。叶不念将他招到自己的身边,负责自己的日常起居,除了做饭,洗衣,铺床,打扫屋子都是她的差事。
后来,范香云来了,每日劈柴,挑水,为叶不念烧洗澡水。
三个女人按照做活的粗细程度,梅姐排名第一,菊仙排名第二,范香云排名末位。因此,睡觉的时候,范香云睡在炕尾,脑头便是三个女人共用的便盆,又骚又腥。范香云初来乍到,虽然难以忍受,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开始时,范香云向叶不念承诺,只要砍完墙角的柴,灌满缸里的水,自己便自杀殉情,后来,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也不敢提死的事情了。日日过得提心吊胆。好在每一日都有村民往院子里运新的木桩,每一日叶不念洗澡都会用去大半缸的水。范香云每日磨洋工,出工不出力。生怕把所有的伙计做完,叶不念要她去死。
日子一天天的过,这一日,菊仙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卧房,对梅姐与范香云说道:“你们看。”
两个女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绸缎面绣花鞋。
梅姐说:“哎呀,真漂亮。”
菊仙得意洋洋地说道:“小神仙赏我的。”
“为何赏你?”梅姐问道。
菊仙说道:“昨日,我给小神仙铺床,小神仙钻进被窝,抱怨被窝里冷。今日,我铺好了床,脱光衣服,钻进被窝睡了一阵,等小神仙再钻被窝时,说暖乎乎的,一点也不冷的,因此,买了这一双绸缎面的绣花鞋与我。”
“明日,你陪小神仙睡一觉。他便不止送你一双绣花鞋了。”梅姐调侃道。
“去你的。”菊仙笑着与梅姐扭打在一处。
第二日傍晚,梅姐回到卧房之中,菊仙眼尖,发现她的脚上穿了一双与自己的一摸一样的绣花鞋。惊呼道:“你的绣花鞋,从何而来?”
梅姐笑道:“今早,我端了早点,给小神仙送到屋里。小神仙躺在被窝里,对我说,想尿尿。我便端了便盆送到他的近前,他站起来便尿,丝毫不避讳我,我的乖乖,他胯下的那个东西像根又粗又长的大萝卜。我没忍住,就说道:真大。
小神仙笑道,真的假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
小神仙夸我会说话,便送了这双绣花鞋给我。”
“会干的不如会说的。真不公平。”菊仙酸溜溜地说道。
两个女人凑在一处,讨论新鞋子的种种。范香云躲在墙角,望着自己脚上的粗布鞋子,其中一只还破了洞,露着一只雪白的大脚趾,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
过了几日,菊仙因为帮叶不念捶背,得了一对纯金的耳环,在其他的两个女人面前,炫耀了好几日,后来,梅姐因为做得一道菜很合叶不念的胃口,得到了一根纯金的项链。女人互相吹捧,三句话离不开脚上的绸缎鞋子,身上的金首饰。范香云躲在一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一日,范香云在院中劈柴,叶不念好似不经意间从她的身边经过,驻足,目光落在她破了洞的鞋子上面。范香云羞得满脸通红,赶忙将自己的破鞋子藏进了木柴堆中。
叶不念转身离开了,过了一阵,他又回来了。将一双崭新的绸缎面绣花鞋放在范香云的身边,说了一句,“你的鞋子旧了,穿这双吧。”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