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疑虑(1 / 1)

画文僵在原地,监控里的那个人百分之百就是他不会错,可就像从上帝视角看自己一般,既熟悉又陌生。

如同一个个提线木偶,在眼前演绎一场荒诞的送葬。

“系统!我做过这事?!”画文第一时间问了脑袋里的小系统。

系统都有些懵:【非常抱歉教官大人,我当时和您一起断线了十分钟,不过您的身体记忆里有那十分钟的行动轨迹,或者说那不是您想做,而是被推着去行动了某事。】

“……”画文只觉得头疼万分,“能查到是谁让你断线吗?”

【本世界的意志,您的精神力已经逐渐低于气运之子,请注意不要让他发现这是梦境世界,否则将会任务失败。】

谁能想到一个梦境世界会出现精神力这么强的人,还能把他趁虚而入了,而能创造这些梦境世界的气运之子原身,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画文来不及搞清楚怎么会被人控制,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张何度解释清楚:“何度,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事实就在眼前,画副队,这段监控我还没有交给刑侦队,是你自己坦白,还是要我把你押进审讯室?”

张何度状若轻松地在画文肩膀上拍了拍,差点把他肩胛骨给拍断了,急于解释的画文来不及感受疼痛,捂着肩膀往后一退:“张何度,你听我说,我当时回过神来就站在车旁,原封不动的位置,我根本没有离开过的记忆!我就像被控制了一样,去做了我不想做的事!”

张何度还在他的肩膀上继续施加力度,画文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反抗肩膀都会被捏碎了,迅雷不及掩耳地擒住张何度的手腕,利用巧劲一扭,趁他手下微松,灵活地转身逃离了对方的魔爪。

捂着肩膀喘了口气,画文抬头紧盯着张何度,对方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冷漠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带着冰冷的嫌恶。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画文没来由的憋屈,只能冷静下来,对他举手投降:“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是特地等候你父母,之前从某个线人那里得到了不太准确的情报,可能有人会对你父母不利,那时已经有小杨他们专门保护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想送他们回去,谁知道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当时事发太突然了,车祸原因调查下来,水泥罐车的司机似乎是疲劳驾驶,操作不当引发侧翻,而出租车上除了张父张母,就只有一个司机,当场身亡了。

两个司机都查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出租车司机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半小时前甚至还给家人发了要回家吃晚饭的消息,而水泥罐车司机是个新手,昨天连夜加班,所以才造成了事故,没有任何异常。

可越是这样正常,越觉得反常。

刑侦队已经立案了,然而调查一无所获,如果张何度把这段监控交出去,那第一嫌疑人绝对就是画文无疑了。

也无怪乎张何度会怀疑到他头上,这个坑明摆着就是挖出来逼他去跳的。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害你?”画文轻声道,“我们曾经是一个专案组的,我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去害一个六年来一起合作奋战的战友?”

张何度一直淡漠的气场此刻微微凝滞,他的确没有发现画文为何要陷害他的原因,当然也很可能是暂时还没有发现。

画文继续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这也太过明显了,你不觉得反而不正常吗?我是个会贼喊捉贼的蠢货吗?”

张何度眉头轻蹙,似乎是渐渐从疑虑中抽出自己的感性和不理智,深思了起来。

“我知道你暂时还不相信我,没有关系,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谁都会难以接受,但是我们不妨静下心来分析,一起把幕后黑手逮出来?”画文循循善诱,感觉到张何度身上的警惕在缓慢下降,心里也跟着微微松了口气。

“你确定你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张何度没有再用那种目光俯视着他,而是淡淡地看了眼画文的手腕,那里有一点淤青。

画文苦笑了一下:“我有必要骗你吗?伯父伯母出这样的事,我也很……痛心啊,我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见过……”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轻到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他的确连个亲人都没有,无论是现实,还是这些梦境世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来也去也,孑然一身。

这轻飘飘的一句,逃不过哨兵敏锐的听觉,他低头看向画文,这个人恍惚到把自己心里的暗伤都剖出来给他看了。

不知为何,张何度心口有一丝酸痛,画文抱着肩膀落寞地站在灰暗中,像是被世界排斥般的孤独,一棵无牵无挂的无根树。

“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走吧,画副队,我送您。”张何途身上的精神威压收束,不给画文反抗的机会,大手从身后轻轻扶了一下画文的肩膀,似乎在探查他的肩膀有没有大碍。

“不……不用了,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画文别扭地想离开张何度臂膀的范围,奈何这个“长臂猿”分毫不让。

他们俩身高相差不大,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哥俩好,很自然,当然是张何度自己看起来。

张何度稍稍松开了他,两人走得极近,衣服几乎都要摩擦起来了,张何途身上淡淡的医用向导素的味道若隐若现,不算好闻,画文暗自抽了下鼻子,这向导素毕竟不是自己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

“送一送画副队是我应该的,感谢您这六年在幕后与我的并肩作战,”张何度平淡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感谢,“下个月我就会调来龙潭市,放心,不在禁毒队……”

画文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紧张,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张何度的侧脸,总觉得这人的眉峰眼角带着一丝邪气。

“那调去哪?噢……我是不是不该问?”

张何度回头对画文礼貌地扯了扯嘴角:“您当然可以知道,不在禁毒队,在您隔壁的刑侦队,抬头不见低头见,请多指教。”说着,还伸出了手。

画文:“…………”

画文抽了抽嘴角,心有余悸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看着这只可以把他骨头捏碎的手,手背上有一道伤疤,修长好看,但再漂亮他也想立即把手收回来,不敢有丝毫停顿。

“啪”的一下,向导与哨兵反应力的悬殊,画文毫不意外地被张何度捉住了手腕。

好巧不巧,正好被张何度捏住了手腕内侧注射过抑制剂的位置。

“嘶……”画文悄悄抽了口冷气,那个针眼还没有愈合,酸痛得不行,被这么轻轻一捏,手腕直接软了。

张何度配合地露出仿佛才发现他手腕不适的模样,虚伪地关心道:“画副队,您的手腕怎么了,怎么还有一片青?受伤了?”

画文咬牙切齿地收回了手腕:“没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那您得小心了,这么容易淤青,去医院看看吧,”张何度继续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着轻快的话,“话说那天在医院,我精神力失控晕过去了,听说还是您救了我,太感谢了。”

“……不谢。”画文都不敢回答张何度的问题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喜欢给人挖坑?!

“您是用了什么让我为么快就恢复了?”张何度带着他脚步逐渐变慢。

“向导素。”画文毫不掩饰地对上他的双眼,他没有说谎,的确是向导素,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而已。

“哦……您身上居然还带了向导素,那大概用了多少支?我想参考一下这个剂量,以后以便不时之需。”

张何度说得合情合理,可画文总觉得这人又要给他挖坑了。

“2……2支?大概吧,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太清楚了。”画文随便说了个数,走快了两步,不让张何度看见自己心虚的眼神。

“2支?”张何度忽然轻笑了一声,“好的,我明白了,谢谢画副队给的参考。”

画文的车还在维修,他今天得打车才能回去,张何度亲自为他招了辆出租车,还给他打开了车门。

临走时,张何度敲了敲车窗,画文勉强滑下了一条缝,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张何度不介意,礼貌地说道:“今天我本来该亲自送您回去的,但是我的车车胎也被扎破了,非常抱歉只能让您打车了。”

画文:“…………”

“咔”的一声画文把车窗关上了,差点将张何度的鼻尖给削了。

画文目不斜视地让司机开车,张何度向后走了一步,在路口看着画文一骑绝尘,或者说……仓皇而逃。

张何度的脸色又渐渐沉了下来,他受伤后最严重的后遗症就是精神易感,容易失控,平时的向导素用药都是20支起步,画文所说的2支……这可能是上帝都造不出的超级向导素吧。

目送着画文的车消失在视野里,张何度揉了揉眉心,略带疲惫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我到底该不该信你,画副队?

沉思片刻,像是有所察觉,他倏地抬起头,看向公路对面。

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和张何度一个年纪,但被岁月打磨的痕迹在脸上留下了痕迹,有些沧桑,一身旧夹克紧紧巴巴,却不难看出他身材的壮实。

天空忽地飞过一片常人无法看见的阴影,一只秃鹫停在了男人的肩头,对着张何度嘶哑地叫了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这精神体他不能再熟悉了,张何度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过来。

男人叼着根烟笑了下,无视了一旁的人行道,一下子翻过栏杆,直接横穿公路大步走了过来,引得几个司机猛按喇叭。

男人走到张何度面前,想嬉笑着说什么,一看对方皱着眉,穿着一身黑色丧服,便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架势,搭上了张何度的臂膀:“老张,节哀啊,人到这个年纪嘛,总会遇到很多猝不及防的事,你没事就好了。”

张何度微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侧身甩开了男人拍他的手掌:“下次记得走斑马线,别忘了你曾经也是个预备警员。”

男人无所谓地嗐了一声,靠着电线杆斜斜地站着,玩世不恭的神情下却是一双鹰似的眼睛。

“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都才毕业!”男人似乎对张何度很了解,不甚唏嘘,“当时我让你别去做卧底,别去淌那浑水,你不听,就你那直来直去的性子能混出个什么名堂?现在好了……”

“毕怀仁,我不想揍你。”张何度捏紧了拳头,冷冷地说。

男人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你了,六年来你变化还是挺大的啊,不过有一点自始至终都没变过。”说着,他递了根烟过来,张何度推手拒绝了。

“什么没变?”张何度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画文消失的方向出神。

“随便相信身边人的毛病。”男人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当初你吃亏不就是亏在了这上头,现在还想栽?”

张何度卧底六年并不顺利,相反危机重重,最危险的一次就是被一个他带了两年的马仔给出卖了,这个马仔他平时看着还挺有向善的忠心的,结果反手卖他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差一点就捅到了头目的面前,幸亏这个在眼前吊儿郎当的男人——毕怀仁拼了命救了他,帮他把差点捅穿的窟窿给填上了,要不然他肯定三年前就殉职了。

毕怀仁是在公大时比他大一届的师兄,却算不上是个绝对正直的人,大三那年犯了校规被开除了,出来游走在灰色边界。

但他跟张何度交情不错,也是个哨兵,那件事后算是成了他的线人,两人有过一些合作。

因为那次过命的交情,张何度一直对他心存感激,平时他说的一些建议也会听,毕竟毕怀仁是比他更会混社会的人,当卧底融不入混子的圈子,那根本就是个活靶子。

跟着毕怀仁混了几年,到现在,张何度觉得差不多够了。

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必须得回归到正义与秩序的世界里来,身后的灰暗就此掩埋。

现在唯一还维持着曾经的自己的那条线,就剩下眼前的毕怀仁了,其实他们已经小半年没有联系了,只要毕怀仁不犯事,他们还可以当朋友,但是不知道今天这人专门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挑我的刺?”张何度不自觉地摁了一下右手背上凸起的伤疤,莫名有些烦躁,他觉得今天的毕怀仁不太对劲,“你老婆呢?”

毕怀仁的向导爱人小越基本上都跟他形影不离的,今天却不见了踪影。

“哦……他啊,他有事回娘家了,”毕怀仁挠了挠头,语气不自然地敷衍了过去,转头躲开了张何度探究的目光,“不说他了,说你吧,之前跟了我这么久了还是没看清楚人事,白混了。”

张何度抻了抻衣服,转身准备走了,毕怀仁连忙拉住了他:“哎老张!我今天是真的有件事要告诉你!”

“有话快说。”

毕怀仁忽地侧过头来,不怀好意地冲他挤眉弄眼:“刚看你把那禁毒队的副队送走,那副队长得还真挺不错的哈,可惜了不是个向导,要不然我觉得他和你正好!”

张何度心烦意乱地拧起了眉头:“你说他干什么?他是不是向导都跟我没关系,没兴趣。”

“没兴趣最好,因为接下来的事啊,你知道了可别跳脚啊。”毕怀仁扯了扯嘴角,丢给他的一张纸条。

扫了眼纸条上的信息,张何度只是挑了下眉便没有了别的表情,撕碎了塞进了衣兜:“就这?”然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毕怀仁一个人呆在原地,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目送着张何度的背影消失在视野,才抖着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你说的我照办了,放了小越!”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一阵低泣声中,一个混浊的笑声响了起来:“如果还想见到你老婆,继续按我说的去做吧……”

张何度默默地走着,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眼毕怀仁的方向,毕怀仁的精神体秃鹫尖啸着冲上了云霄,人却不见了踪影。

揣进衣兜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捏住了里面的纸条。

纸条被撕碎了,空中飘过的风却读到了上面的信息:当年那个出卖他的马仔,被画文亲自保释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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