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人故意谋害臣妾!”张怡露哭得梨花带雨,双手掩面:“臣妾自怀有身孕之时起,便屡遭宫人嫉妒,幸得郑婉仪娘娘百般卫护,方得诞下四皇子。尤其自前次禁足之后,臣妾更觉身子虚弱大不如前。今番若非皇上保佑,臣妾与四皇子危矣!”
她虽非明白把矛头指向皇后,但无端提起禁足之事,明眼人皆了然于心。而且后宫有子嗣不过两人,王洛芷尚在禁足,就算她不提及,皇后的嫌疑也洗脱不清。
“哦?有这等事?这碗桂花枣蜜酸梅汤是何人送来?“赵佶神色俱厉,瞪着唐环:“朕似乎记得是你端上来的,想必知道是谁要谋害张修仪和朕的皇嗣。”
唐环扑通跪倒,边磕头边道:“奴一直在殿里侍候娘娘,只是奉命递上汤羹。”顿了顿,言辞闪烁:“奴虽知汤羹来自何处,但是……”
“有皇上做主,你怕什么?有话尽管直说。”郑明瑶一边循循善诱,一边对赵佶动情道:“张修仪妹妹身体虚弱,仍拼尽全力为皇上诞下皇子。凭着一份心,皇上切不可轻纵了凶手。臣妾看着妹妹的样子,也忍不住心疼,到底是谁这般歹毒,竟想一箭双雕!”
赵佶听得“一箭双雕”四字,神色激动,重重一拍桌子,对唐环喝道:“究竟是谁,你放心大胆说出来。有朕给你做主,还怕有人敢胁迫你不成?”
唐环瞬间有了勇气,说话声音亦洪亮了不止一分,一抬手,指着皇后身边的艺兰道:“皇上,送来桂花枣蜜酸梅汤的正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艺兰!”
艺兰大惊失色,跪下正要说话,却被苑竹插口:“启禀皇上,今早唐环不在汉舒宫里伺候,特意来坤宁殿,求坤宁殿的厨房为张修仪娘娘做一碗桂花枣蜜酸梅汤。明明是唐环和张修仪安排好一切,故意引皇后娘娘上钩,请皇上明察!”
“唐环,无凭无据,你怎可信口诬赖皇后娘娘?”张修仪装得急火攻心,脸涨得通红,插话道:“皇后娘娘温婉贤淑,乃是后宫表率,怎会做出这种事?”
“妹妹莫急,听唐环把话说完。皇上圣察,绝不会无端冤枉好人。”郑明瑶假意劝解,实则推波助澜,反叫皇后不好开口申辩。两人一个红脸一个黑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苏湘越众而出,望了皇后一眼:“今早臣妾陪皇后娘娘说话,正好目睹此事,可证苑竹所言不虚,确是张修仪故意命人向坤宁殿索要桂花枣蜜酸梅汤。”
“是便如何?臣妾早起口中苦而无味,想着上次在坤宁殿皇后娘娘赐的汤羹美味香甜,便遣人请娘娘手下的御厨为臣妾做一碗,难道不可以么?”张修仪一改方才偏向皇后的态度,委委屈屈对赵佶道:“后来皇上和郑婉仪娘娘过来汉舒宫,臣妾亦提及此事,难道皇上不记得了?臣妾当真只是口淡,并非有意布局陷害皇后娘娘。”
“张修仪身怀有孕,想吃点什么实在正常不过。”郑明瑶略带鄙夷斜了苏湘一眼:“蔡美人不曾有孕,自己不知。本宫当年怀着德庆公主的时候,亦是日日想着不同的吃食。何况酸梅汤开胃,俗话说酸儿辣女,就算向皇后索要,也谈不上蓄意陷害。”
赵佶点点头:“郑婉仪所言有理,单凭这一条确实不能说明什么。桂花枣蜜酸梅汤出自坤宁殿,皇后始终嫌疑最大。”
“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做过谋害皇嗣的事。”皇后情绪略略激动,提高声音辩驳道:“臣妾亦是有孩子的人,怎会不明白慈母之心?况且张修仪临产在即,这点小伎俩决计伤不了皇嗣不说,反将行凶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试问臣妾怎会做这样的事?”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不会亲手下毒。”张怡露忽然话头一转,瞟了苏湘一眼:“可是难保不会有人借着您的名义、您的宫殿为非作歹。适才蔡美人说事发之时她亦在坤宁殿,又不曾了解慈母之情,臣妾恳求皇上仔细调查蔡美人。”
同样的招数一次不够,她竟然还想故技重施?苏湘突然觉得张怡露并不似她想象的那样难对付。把罪名扯到一个偶尔串门的人身上,本就是昏招。何况经上次花椒之事后,人人皆看出张怡露有意与她为难,反而不知避忌,当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依着张修仪的话,凡是无孕之人皆有嫌疑?未免太过可笑!”苏湘懒得与她多费唇舌,直接转身向着赵佶跪下:“皇上明鉴,臣妾绝无意亦无机会谋害张修仪的皇嗣。而且臣妾手握证据,此事不仅与臣妾及皇后娘娘二人无关,且与整个坤宁殿皆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