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证据?为何不一早呈上?”赵佶饶有兴致盯着苏湘波澜不惊的面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相比大呼小叫胡言乱语的张怡露,她的话显然更可信。
郑明瑶心神不宁地望了望张怡露,目光中微有询问之意。张怡露不敢与她眼神相接,默默垂头沉思,自己明明布置好了一切,她怎会握有证据?难道只是虚张声势?
苏湘微微一笑:“请皇上派人传来小恒子,还有郑婉仪娘娘宫里的水泠,臣妾有话要问。”皇后摸不透她的打算,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疑虑更深。
“蔡美人,你要的二人均已带到,到底有什么证据,别再卖关子了。”郑明瑶不悦地催促苏湘,精心安排对付皇后的计谋,难道又要被这个无宠的美人搅坏?她越想越气,狠狠瞪了她一眼:“若你没有证据,就是犯了欺君大罪。”
苏湘浅浅微笑,并不浪费时间与郑明瑶斗口,而是饶有兴致盯着水泠:“你在郑婉仪娘娘的宫里厨房当差,深知郑婉仪娘娘的口味。我问你,今天厨房里做过些什么?”
众人一怔,不知苏湘盘问厨房宫婢是何用意。郑明瑶张了张嘴,正要插话,无意扫到赵佶兴致勃勃的表情,不由把话咽了回去。
“娘娘早起用了碧玉粳米粥、白切珍珠鸡,白日用了两盅银耳红枣雪梨羹,德庆公主用了一碗银蛋羹,都是宫里小厨房供应的。”水泠吓得声音极低,不敢抬头,问话却回答得极清楚,一件一件条理清晰,众人听着无不点头。
“蔡美人,你对本宫的食谱感兴趣,莫非也调查过张修仪的食谱?”郑明瑶愈发不耐烦,反身对赵佶道:“皇上,蔡美人此举更说明她蓄谋已久,早将宫内各处厨房人手、各妃嫔口味调查得一清二楚,伺机下手。臣妾认为,张修仪此事必与蔡美人有关。”
“郑婉仪娘娘,臣妾还没有问完话,您便急着为臣妾定罪,是否操之过急?”苏湘眼中精光忽盛,秋波流转,似笑非笑凝视着郑明瑶:“莫非娘娘心虚?”
“你说什么?本宫心虚?什么意思?”郑明瑶大怒,厉声喝问苏湘。
苏湘不置可否,亦不接话,接着对水泠道:“你似乎漏了一样,郑婉仪娘娘离开之后,难道厨房就再也没有动过火?你仔细回忆回忆。”
水泠歪着头沉思半晌,忽然恍然大悟:“奴想起来了,蔡美人娘娘说的一定是那碗桂花枣蜜酸梅汤!下午艺兰姐姐带着皇后娘娘的懿旨过来,说坤宁殿的桂花用完了,张修仪急着想吃,便吩咐端凝宫代做一碗。当时娘娘不在,奴们不敢耽搁,便照着懿旨办了。”
“什么?你们……”郑明瑶张口结舌,气得说不出话。千算万算,本以为可以顺利陷害皇后,没想到棋差一招,问题居然出在自己的宫里。
“郑婉仪娘娘宫里厨房代做的汤羹没有问题,也许艺兰趁着送来汉舒宫的路上,在汤羹里偷加了山楂也未可知。”张怡露的脑子比郑明瑶转得快,当下反戈一击。
“张修仪说的极是,单单如此还不能证明坤宁殿的清白。”苏湘颔首,招手示意小恒子过来:“今天你陪着皇上在汉舒宫,可有看到什么?”
小恒子常年跟在皇帝身边,比水泠沉稳得多。他不慌不忙磕了一个头,答话道:“回蔡美人娘娘,今天下午梁公公遣小的去端凝宫取手帕,正巧遇见艺兰姐姐。姐姐和小的同去汉舒宫,提着食盒甚是吃力,小的便和艺兰姐姐调换了手里的东西。小的提着食盒一路送来汉舒宫,直到门口艺兰姐姐才接了过来,正赶上唐环出来取。”
苏湘满意微笑,斜了郑婉仪一眼,继续问道:“那你可曾见到艺兰打开食盒盖子添进山楂?”小恒子回答极是明白清楚,她明知故问乃是为了重复引人重视。
果然赵佶道:“你一直在朕身边做事,老实可靠。综合几人的话看来,此事确与坤宁殿无关,或许是汉舒宫里出了手脚不干净之人。张修仪,你便命人好生查找,切不可留此人在身边。”
“皇上……”张怡露心有不甘,还想再添几句怀疑答话,被郑明瑶不客气斜瞪,只得转口:“臣妾谨遵皇上吩咐。”
皇后笑意弥漫,上前亲亲热热握住张怡露的手:“误会冰释,我心甚慰。张修仪妹妹好生休养身子,捉拿凶手之事就包在我身上,令妹妹满意。”吩咐苑竹道:“将汉舒宫上下宫人除了唐环等贴身之人外,全部带回坤宁殿问话。”
张怡露功败垂成,唯有苦笑点头:“皇后娘娘处理得当,臣妾拜谢。”
苏湘缓步走过张怡露身边,附耳道:“汉舒宫外一叙,望张修仪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