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而再，再而三与我为难，难道只因我是蔡家的人？”苏湘冷冷立在汉舒宫外，面对张怡露冰冷愤恨的目光：“纵使我叔叔蔡元度害了你的父亲，你也不必把帐都算在我身上。三番四次，若非我有意放你一马，难道便让你如此白白冤枉了去？”
“蔡元度不仅害死我的父亲，还害得我母亲殉情身亡。若非爷爷怜悯将我养在膝下，只怕我早已随了父母而去。此仇刻骨，我恨不能杀光蔡家人。”张怡露逼近两步，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你说的不错，我恨你只因你是蔡家人，再无旁的原因。”
“好，既然你把话说得清楚，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绝不会再纵容，一报还一报，我本不欠你什么。”苏湘越说火气越大，声音亦渐渐提高：“你有恩宠、有孩子，既然一意孤行为仇恨赴汤蹈火，我亦无能为力。但我绝不会束手就擒，疯子要杀我，我绝不引颈就戮。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到时候血溅五步的人不一定是谁，你若残存一丝理智，悬崖勒马总好过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张怡露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瞪大眼睛望着苏湘，酒窝深深嵌在脸颊：“你也知道我有四皇子，你凭什么和我斗？靠那个虚伪狡诈的皇后？还是靠你自私阴险的父亲？你以为皇后真心当你是姐妹、她不过利用你、当你棋子罢了！”
“我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事，你又懂得什么？”苏湘打断她的话，心中却浮起一丝怀疑，究竟她身边有谁能靠得住？究竟有谁愿意不计代价地帮她？
张怡露疯子一般的敏感看出她的犹疑，笑容愈发灿烂：“皇后为什么帮你？因为你帮她出谋划策？后宫想依赖皇后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为什么要帮一个无恩无宠的小小美人？”她斜睨着苏湘越发铁青的面容：“皇后没有的，你更没有，她要你做什么？难道你从来没想过？”
“什么意思？”苏湘扬眉盯着张怡露：“我没有，皇后也没有？”
“恩宠，你有吗？”张怡露抬手点着苏湘的鼻子，笑声愈发恣肆狂放：“宠爱，怜惜，皇上的心，你有吗？皇上虽然不爱我，可我至少有他的孩子，皇后也是一样。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你是整个大宋后宫最可怜、最可笑的人！”
“我？最可怜，最可笑？”苏湘心乱如麻，喃喃重复着张怡露的话：“他不爱我，我要恩宠做什么？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讨好？”
“问得好！你自以为清高，自以为聪明，其实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蠢的！”张怡露充满不屑地斜了她一眼：“若非你是蔡家人，我根本不必出手对付你。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争取的人，还会为命运、权势去争吗？蔡苏湘，不如你立即自刎在我面前，像你这样的废物，活着有什么意思？本宫或许看在皇四子的面上，赐你一具全尸。”
苏湘不理她挑衅的言语，脑中惊雷翻滚，来来回回响着一句话：他不爱我，我为什么不努力争取，让他爱上我？为什么我要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送给别人？
不争，他怎能知道我的心，又怎会爱上我？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人人都明白，我却执迷不悟。苏湘抬头对上张怡露得意快心的神情，苏湘的声音无端颤抖着：“你们都是这样看我的是不是？后宫所有的人，都在背后嘲笑我得不到皇上的一点注目，是不是？”
“是有如何？难道说的不对？”张怡露懒得与她多费唇舌：“皇后的奴才罢了，连妃嫔都谈不上！”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不瞒你说，大约皇上也是这样看你的罢。”
是么？苏湘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不愿在张怡露面前颜面无存，紧紧咬住嘴唇，勉力挤出一丝冷笑：“多谢张修仪提醒，改日再来汉舒宫拜会。”
影言被她死灰般的脸色惊得失声叫道：“娘子，您这是怎么了？莫非，莫非张修仪给您下了毒？”急忙跨上几步搀住苏湘，觉得她全身的重量仿佛都压在自己身上，虚弱得犹如一株风中的稻草。“娘子，您这是怎么了？”她急得带着哭腔。
“影言，即刻带信给蔡大人，我有事要和蔡大人商议。”苏湘死死瞪着前方，双手攥拳，一字一句吩咐：“一刻也不要耽误，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