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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寒风拂过,烛光摇曳不休。
孟河离苏侧目看向小爽儿,嘴角含笑,耐人寻味道:“三当家,离苏记得你未湖楼与二皇子,可是血仇?”
小爽儿双手轻搓,放置面前,呼出口气,轻‘嗯’一声,“未湖楼的仇家很多,也从未打算放过任何一个。”
孟河离苏缓缓点头,默不作声。
未湖楼的仇家是姜然,还有一个,是推动一切万京局势的幕后黑手宁不凡。
小爽儿能为姜然办事,在他眼里,姜然已是必死。
那么,剩下的,便只剩那位幕后黑手了。
过了半个时辰。
一身华服面容冷峻的姜然手持监国宝剑,步入偏殿,他眼也不抬,寻了个椅子坐下,闭目静待。
身后有数十兵将远远跟随,然后停步于殿外。
城外发生的事情,他已知晓,却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城内的人,那只一直躲在幕后阴谋于他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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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竭尽全力,却仍然败了,但他并不后悔,相反,他极为坦然。
父皇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敌人,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这也是他早已明白的事情。在获悉父皇尚未死去之时,他便知道,他败了。
即便是败了,也要发出最后的呐喊。
于是,他命大虎派人截杀父皇,但父皇既然敢露面,岂会没有准备?
这是一场必定失败的截杀,他知道,但他不在乎。
在一件事情开始之前,便知道注定失败的结局,许多人可能会犹豫、会止步、会放弃,但姜然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能犹豫,那意味着臣服,他不能止步,那意味着屈辱,他不能放弃,那意味着末路,他可以在死亡来临之前,拼尽一切再去搏那虚无缥缈的神器。
他宁愿死,也不愿输。
殿内,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一时间,唯有呼啸的寒风,循循而过。
“这个世道,有许多低贱的人,我瞧不起他们......”姜然略带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大殿,引得孟河离苏与小爽儿侧目。
他继续说着,像是自语:“毕竟,他们总是很少做他们相信是对的事情,因为他们卑贱、他们弱小,他们不相信自己,他们往往会选择做比较方便的事情,于是失去,然后后悔,最后哭泣。”
孟河离苏微微叹息,摇头道:“二殿下,你所说的‘他们’,只是寻常百姓、商贾官员,他们没有能力改变许多事情的结局,因此,才会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但他们并不卑贱,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世人大多如此。”
英雄末路之时,总是会令人惋惜,孟河离苏虽与姜然陌路,但也极为钦佩这个坚毅的人。
姜然摇头道:“当他们知道做一切都无法改变结局的时候,他们应该做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拿起手中仅剩的残缺刀剑,朝这世道狠狠砍下去,告诉所有人,你来过,战斗过,无所谓输赢,不在乎结局。”
“但他们没有,所以我瞧不起他们,始终如此。他们需要有人告诉他们,该如何活着。”
“天风国人,从不畏死,却不知如何活,父皇只需要让他们可以拼死效命,我却可以告诉他们,应该如何活。”
“我,理应是他们的王,是他们的皇!可惜......”姜然略有遗憾,嘲弄道:“可惜,我竟与父皇同存一世。”
姜然身具帝王之气,若是真的成了皇帝,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君王。
可惜,却生不逢时,有一个英明暴虐、强大无比的父皇死死的压在头上,让他满心抱负无力施展。
而天风国只能有一个皇帝,因此父子相残,早已注定。
孟河离苏心底升起许多感慨,抬眼间,却看到围在门外的将士起了骚动。
随后,一个面容清秀的俊俏白衣少年施然步入大殿,身后跟着一个手持碧绿狭短洞箫的绝美红裙少女。
柳村入世行走、天机榜首宁钰,听雨轩入世行走王安琪。
一男一女进入偏殿的那刻,摇曳的烛光将二人身姿映射的有些朦胧。
姜然死死盯着缓步走来嘴角含笑的宁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以为,来的人是‘遮天’,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早已被他视为死人的宁钰!
见到宁钰的那一刻,所有困扰他的疑惑,尽皆湮灭,心底只有一句话:原来如此!
原来,自始至终都不是所谓的天机榜排行第七的‘遮天’。原来,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天机榜首宁钰!
宁不凡眨眨眼睛,左右环顾一遍,带着腼腆的笑意,朝三人抱拳道:“在下‘遮天’,见过诸位。”
姜然脸皮抽动,似是按不下心底的愠怒。
小爽儿面色淡漠,摸不清心里在想些什么。
孟河离苏失笑连连,戏谑道:“你不是陈晨、陈子期吗,怎会又成了天机榜七的‘遮天’?”
宁不凡轻咳一声,陈晨、陈子期的背锅太多,名声已经臭大街了,怎能轻易再用。
不过此时已被孟河离苏戳破,索性厚脸皮道:
“没错,离苏兄目光锐利,也罢,我就不再隐瞒了......我陈晨,就是天机榜排行第七的‘遮天’,诸位若是不信,可以问过我身旁的王姑娘。”说着,宁不凡轻轻用手戳了下王安琪,挤眉弄眼暗示一番。
王安琪秀眉轻撇,扬起手中狭短洞箫,想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有些意思,也装模做样的娇喝一声,“没错,他是‘遮天’,我......我是王十九!”
好家伙,还真是王姑娘。
宁不凡赞赏的看了眼王安琪,心想,小姑娘还挺聪慧,果然吾道不孤。
头一个学会背锅之道的还得是李三思,第二个,就数这位王安琪了。
姜然冷笑一声,狠厉道:“宁钰,你竟然没死!棋阁......果真一群废物!”
“哈?”宁不凡瞪大双眼,似乎吃了一惊,佯装后撤一步,用看傻子的目光迎上姜然,恳切道:
“姜兄认错人了吧!世人皆知天机榜首宁钰已死啊,就算他死而复生,那宁钰行走俗世身上也会携带一柄木剑......”
宁不凡语气一顿,认真仔细的在身上摸索半响,然后双手一摊,作无辜状,“我身上哪有木剑啊?”
王安琪轻轻颔首,语气凝重,“是啊,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