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介活的时间再长,再人精,这会儿也不知所措起来。那是云沐的父亲啊,就和他坐在一张桌上,如此出乎意料的出现在眼前。他莫名的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觉得云从安看过来的目光令他脊背发凉。
“我和你爸在一起吃饭。”耿介给云沐发了短信,喝了口酒压住心神,这才同一旁的人说起话来。
云沐看到短信的时候手机差点扔去去,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她是想不出来原因,连忙打了电话过去。
耿介离席接电话,去之前还看了云从安一眼,心里着实不安的很啊。
“你和我爸怎么会在一起?”云沐见电话接通了,就直奔主题,耿介哭笑不得的把原委给她解释了清楚,云沐半天说不出话来。
耿介也沉默了一会儿“你忙你的吧,我先应付着。”
云沐想问他怎么应付,张了嘴,却是没说出来,心里油浇火燎的难受。“你们散了给我个电话吧。”
耿介应了,便挂了电话回去。坐上不过四个人,他和云从安正对着,一抬眼就能看见,心里难受的简直猫抓一样。他刚坐下,老友递了根烟过来,耿介摇了摇头。“戒了。”
老友很是惊讶,自己点了一根吸一口。“四十多年,就这么戒了?”
耿介点头,并不多说什么。可云从安却是读过他几本书的,觉得他学识不凡,文笔又好,心里很是钦佩。如见难得见了本尊,怎会不同他好好聊聊。
耿介原就心虚,再一听云从安称呼自己耿先生,那心险些跳出来。云沐叫她耿先生是透着股子无限的亲昵,云从安嘴里说出的这三个字却是尊敬,如同对老师一般。
耿介心里叫苦不迭,如今这样岂不是颠倒了过来?等将来的一天,不一定得是谁恭敬谁呢?按辈分,云从安年纪再小,那也是他泰山大人啊!
他隔着张桌子和云从安聊天,四目相对的时候说不出的尴尬心虚,只一个劲儿的叫他出虚汗。
老友几次看他,没一会儿就见他脑门上已是缀着豆大的汗珠,连忙抽了纸巾过来。“你是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大的汗。”
耿介把脸上的汗擦了擦,见云从安这会儿已经去同别人说话,长吁了口气,拿起酒杯闷了一大口,这才说。“没有。”
“我怎么瞧着你像是怯场了似得?不应该啊。”
耿介苦笑,心想,怯场?只怕比这严重的多,是心虚。“你日后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老友笑道,并不多问,几个人复又说起别的来,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耿介方觉的心里轻松许多。
云沐在家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的在地上来回走,后来想着耿介好歹比她爸还大上十几岁呢,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才坐下,可心里多少还是不安。
她也写不下论文,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十点刚过,耿介就打了电话过来。
“这么早就散了。”她是知道这些人的,聚在一起没到后半夜根本聊不完。
“我提前回了,实在呆不下去。”耿介在路边走着,本想抽根烟,还是忍住了。
“我爸没把你怎么了?”
耿介被她问笑了,骂了句“傻丫头。”招手拦了辆出租,上了车才说话。“他又不知道,能把我怎么样?是我自己心虚,觉得难捱。”
云沐半躺在沙发上,笑了几声。“耿先生,你又没骗我没坑我,心虚什么?”
“别闹。”耿介揉了揉眉心,叹口气。“沐沐,你拿了毕业证,我就跟你回家吧。”
耿介的话音刚落,云沐噌的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他。“你说真的?”
“真的。”耿介肯定的说。
云沐的心已经飞了起来,她觉得连自己都有些轻飘飘的,这就是说,她的耿先生,已经决定好了要结婚了,她怎么会不高兴。
耿介听着电话里云沐的欢呼声,心便渐渐安稳下来,总是有那么一天的,晚一天不如早一天。定下来吧,他也确实等不起了。
“我太爱你了,耿先生。”云沐在地上蹦跳够了,宣泄了自己的喜悦,坐在沙发上笑着说。
“我也是。”路灯的灯光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落在他温柔的眉眼间,映出了他眼里深深的笑意。
耿介回酒店收拾了明天回程的行李,洗漱过了才躺在床上,不自觉得又想起了云从安。不知道将来他登门的时候又是一番什么光景,遭到反对是一定的,但是这个反对有多强烈,他不可预知。该如何取得他们的同意,耿介也并没有想出什么十分详细的做法。
躺在那平白想了一会儿,他伸手关了灯,屋子里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是周六,云沐开车去接他。这是第一次,她在首都接他的机,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