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暖阁中虞玦坐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坐在此处的好处便是……可以无所顾忌的和孟瑶继续八卦昔年崔家的事。
虞玦喝了口暖茶,看了正在与豫王妃谈笑风生的程姨娘一眼。本朝侍妾低下,豫王妃如此身份尊贵的一个人,能将一个崔家姨娘如此礼遇有加,可见二人的关系着实不错。
因背后有豫王妃撑腰,那些世家夫人们纵然看不起出身低的程姨娘,但是面上却没能显露出来,谈笑间,在无形中将程姨娘的身份抬高了不少;反观出身名门的崔夫人,身边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也幸而崔夫人性格冷淡惯了,并没有在意这些。
虞玦对这位程姨娘的手段敬佩的同时,对于她的身份来历更加好奇了,“那程姨娘究竟是何来历”
孟瑶喝了口茶,低声对虞玦道:“说起来,这都是崔伯父年轻的时候干的混账事了,那程姨娘……”
她用手指指了指程姨娘那边,而后道:“并非是什么贱籍女子,而是正经的官宦之后。”
虞玦微微颔首,道:“能与豫王妃是好友的,自然不会是什么贱籍女子……”
“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那程姨娘程愫烟,实则是崔伯父的嫡出表妹!”
这个消息果然够劲爆,饶是自负见多识广如虞玦,闻言也不禁目瞪口呆的看着孟瑶,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既然……既然两家是姻亲,那程愫烟为何会给崔伯父为妾了”
说到此处的时候,孟瑶冷笑了一声道:“崔伯父先是明媒正娶了崔伯母的,可是他偏偏觉得崔伯母性格冷清不好相处。婚后不到一年,前去临安程家寿礼的时候,遇到了程愫烟……”
按照孟瑶所言,这位崔颢崔大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才子,时常出入勾栏画舫之中,红颜知己无数。当时的崔家家主为了让崔颢收心,亲自前去梅家登门,求娶了素有贤名在外的梅氏。
梅太傅虽然不怎么中意崔颢,但因崔家家主年轻的时候有恩过梅太傅,再加上崔颢也是个有才能的,便勉强点头了此事。
两家结为姻亲,都想着崔颢能够浪子回头,但没想到夫妻二人成亲之后嫌隙更深,相敬如冰。
就在二人成亲不到一年,年底崔颢前去嫁到临安的姑姑家送年节礼物的时候,遇到了柔情似水的表妹程愫烟。
崔颢最喜欢的是柔情似水的女子,遇到程愫烟的时候连魂魄都丢了,竟做出了越矩之事。
崔颢回到上京,次年春,程家的人便找上门来了,原来他离开之后、程愫烟竟有了身孕,正是崔颢的!
此事当时在上京闹的沸沸扬扬,并非是什么奇事。崔、梅两家一时间鸡飞狗跳,梅太傅让崔夫人和崔颢和离。
谁知恰在此时,崔夫人也被查出怀了身孕,月份比程愫烟小一个月。
当时景安帝登基不久,正在整顿世家风气,崔、梅两家只得按下了此事,将程愫烟以良妾的身份迎回了崔家。
“这些年崔伯父一直觉得委屈了程愫烟,所以将那崔语柔都宠的无法无天的。明知道是崔语柔欺负语凝姐姐,可是他偏偏都睁只眼闭只眼……”
虞玦冷笑道:“天底下竟有如此荒唐糊涂之人。他自觉对不起、委屈了程姨娘母女,那就对的起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珑珑
孟瑶说了这么久,说的口干舌燥的,狠狠的灌了一壶茶,听虞玦这般说,用力点头道:“可不是么。还有,你听说过崔语柔和语凝姐姐乃是同日出生吧……”
虞玦微微颔首,道:“有所耳闻。上京的人都说是崔伯母推了程姨娘,让她动了胎气,所以早产生了崔语柔。但……”
虞玦语气顿了顿,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道:“传言毕竟是传言,崔伯母并不是那种人!”
孟瑶明显知道内情,冷笑道:“那是程姨娘恶人先告状,她陷害崔伯母在前,导致崔伯母早产,她才动了胎气的。”
听孟瑶这般说,虞玦并不觉得意外,那程姨娘心机深沉,手段了得,没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只是,这样一个人,竟然甘心给崔颢作妾
孟瑶陪着虞玦说了会儿闲话,不久便被孟夫人叫回了身边。而在此时,虞玦发现秦氏和虞颜颜的位置竟然空了!
虞玦的目光在空荡荡的位置上转了转,乘旁人没注意,也顺势离开了暖阁,问守在门口的侍女道:“这位姐姐,可曾见到我二婶母和四姐姐”
那侍女正好是领着她们回暖阁的那位侍女,便指着后花园的方向,道:“方才那位夫人和小姐说里面有些闷,去了园子里散心去了。”
依照秦氏的手腕,放着这样结交世家夫人大好的场合不留着,反而去园子里散什么心事出反常必有妖,虞玦向那侍女道了谢,跟了上去。
跟着虞玦的绘锦有些担心,道:“小姐,我们第一次来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乱跑了吧。”
虞玦笑道:“我们只是跟上去看看,又不做什么。”
这豫王府虞玦来了好几次了,对那后花园的路十分熟悉。
绘锦没拦住虞玦,连忙跟上去,依旧不放心道:“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了……”
“豫王府的花园又不是什么禁地,我们就说是赏花迷路了,无伤大雅。”虞玦神情平静的说道,见虞玦这般说,绘锦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匆匆跟上了虞玦的脚步。
根据方才那侍女所言,秦氏与虞颜颜离开好一会儿功夫了。等虞玦和绘锦到后花园的时候,却见园子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并没有看到秦氏和虞颜颜。
到底还是来迟了么……虞玦皱眉,心中暗道可惜。
就在此时,虞玦忽而听到不远处的长廊拐弯处传来一声跋扈的呵斥声:“你这个狗奴才没长眼睛么,我这一身鹤氅价值千金,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的!”
虞玦立即听出来这是虞颜颜的声音,连忙拉着绘锦藏在了假山后面,借此正好看清了虞颜颜正在教训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
从虞玦的角度来看,看不清楚那个男子的容貌,但看装束,并不像是豫王府的下人。
那男子被虞颜颜一顿十分难堪,冷着声音道:“这位小姐,方才是你撞到我的身上才弄洒了墨汁,此事不能怪我。还有……我并非是府中的奴才,而是应世子之邀来抄书的书生……”
虞颜颜没想到此人竟敢顶撞她!她性格素来骄横惯了,直接扬手狠狠的打了那男子一巴掌。
恰在此时,虞玦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心中一阵诧异: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