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2日。
华灯初上,城市的天空被狂欢的霓虹染白。
灯光离开市中心,就像离开赖以支撑的热源,逐渐失去力量,气若游丝的光点散落在城郊,遗世独立,孤芳自赏。
车队在黑暗中奔行,车灯穿透路旁的灌木丛,亮白的斑驳肆意地散落,惊散在沉寂的树林中栖息的鸟类。
别墅的大门已经打开,车子毫无阻拦的滑进院子,马上有人从外打开车门,毕恭毕敬道:“大小姐。”
谷书琳把眼镜取下来,顺手把笔记本电脑扔到管家手里。她懒洋洋地撑起双臂,十指交叉伸了个懒腰,左右环顾了一番,那模样活像一只成年的大猫在巡视自己钦点的领地。
方文理面皮绷紧,眼皮下垂,顶着他清心寡欲的一张和尚脸,恭维道:“您看起来心情很好。今晚特地准备了新的香薰,希望您好梦。”
“我睡觉又不是长眠,你不用那么期待。”
方文理耷拉着嘴角,目光阴沉了一瞬,索性前边的人看不见,翻了个自以为十分有气势的白眼。
然后他动手把嘴角往中间捏了捏,下垂的嘴角被拉直,眼珠子也随之从天外回落,一眨眼恢复了满脸的四大皆空。
世界上总有一群二三十岁的小姑娘,认为自己阅尽千帆,三五不时地表现出典型的更年期症状。尖牙利嘴,无所不能。
屋子里静悄悄的,厨娘在桌面上留了一份夜宵,这时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谷书琳皱着眉头尝了一口,干脆连碗筷一起丢进了垃圾桶:“下次再送上来这些垃圾,你们就都不用在我这里做事了。”
谷书琳把自己摔进沙发,一手遮着眼睛暂作休息,想要积攒精力待会回房间继续工作。她18岁的时候听说过三十岁以内的年轻人熬夜并不会过劳死,并对此深信不疑。
尾随而来的方文理刚吞吞吐吐的喊了一句“大小姐”,就见女主人捞起手边的一个抱枕劈头盖脸的朝他砸了下去。
可见,年轻人虽然没有因为熬夜猝死办公室,但总会因此脾气变坏。
一身臭脾气的大小姐连遮眼睛的手都懒得拿开,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字:“滚。”
方文理咬了咬牙,颇为恼怒,最终还是原地转身走开了。
人都是有理想的。他的理想是在西南某座小山租一个茅草屋,盖一间牛棚,抱一窝母鸡,顺便养两头小猪。就是最近听说,五华山房价都每月4000块了。
要不是为了生活。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谷书琳才慢悠悠的睁开眼,偌大的一楼空空荡荡的。
嗤笑一声,自嘲和冷漠在二楼拐角不可避免地转化成了难过和失落。
她才二十一岁,住在城郊偌大的别墅里,白日里在公司里呼风唤雨雷厉风行,晚上回到住的地方,就十分像一个游荡在阴间的孤魂野鬼了。
光洁平整的黑白墙面低调奢华,反射出她年轻的脸,及肩的长发和苍白的面容,又因为价格昂贵的化妆品平添了一份不属于她的美艳和高高在上。
房间里开着灯,她把头发散开,还是打算先去洗个澡。
抬头时,她蓦然一僵,眉头已经先于她的思考,不可挽回的纠结起来。
落地窗前,白纱随着夜风轻轻晃动,夜无星无月,男人的眼睛弯起,率先向她表达了友好。
“你好,我是立回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