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姒放下笔,把药方交给季王身边的大总管后,打算告退离去。
“世子妃留下,其余人等退下。”
就在冉姒要离开的时候,明黄色的帘帐后传来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秋忆柳眉轻皱,看了一眼冉姒。显然是不放心把冉姒独自一人留下。
季倾墨不喜欢冉姒进宫,更不乐意带冉姒进宫,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帘帐后的男人。
四年前冉姒被冉卿浅救回以后,在妙手阁养伤了好长一段时日,秋忆就是负责照看她的人里其中的一个。
当时她虽然不知道冉姒经历了什么,可是她的伤势有多重,她却是亲眼所见。
在季国以来的这些日子,秋忆也大概能猜出,冉姒以前的伤,大约有一部分也是拜季王所赐。
这样一来,秋忆实在不愿意留下冉姒,单独面对季王。
“你先退下。如果一刻钟后我还没有从这里出去,莫棋自然会去告诉世子。”
冉姒虽然是对秋忆说,声音却足以让帘帐后的那个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秋忆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退了出去。
“王上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冉姒对着帘帐,淡淡说道。
“你到是会耍小聪明。”季王冷哼,“你是觉得,如果寡人要把你私下处置了,季倾墨他能赶得及救你?”
“自然赶不及。”
看情况,季王这些话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了。冉姒干脆坐了下来,自己拿了茶杯,为自己斟了被茶。
“只是我要是在您这里少了一根头发,您以后的日子也怕是不好过了。”
冉姒说完,轻抿了口茶润喉。
“你这是在威胁寡人?”
帘子被人打开,季王从里头走出来,对冉姒怒目圆瞪。
冉姒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抬眸看着他:“本宫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季王又何必恼羞成怒?”
“事实?事实就是你这个妖女,把寡人最疼爱的儿子给骗去了!”季王说着,还用力地拍了几下桌子。
冉姒挑了挑眉,嘲讽一笑,不语。
“在闺阁之时,难道奚清泽没有教导过你,嫁到夫家之后,更要尊重长辈吗?”
季倾墨因为他娘的死和他生气,至今不愿意喊他一声“父王”也就罢了。可他绝对不允许冉姒也这样子做。
现在回想起来,她竟然从未有过身为季家儿媳的自觉。新婚以后没有到宫中请安,见了他更是只称呼为“王上”!
“一个在别人的女儿面前,直呼她家父名讳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去尊重他?”冉姒轻轻一笑,眼底是满满的讽刺,“更何况,世子交待,母妃已逝,在这季国宫中,并没有需要尊敬的长辈。”
“你……”季王原本就身子虚弱,被冉姒真的一气,更是频频咳嗽起来。
“王上可要保重身体。毕竟,你欠我们的,还没有还清呢。”
冉姒起身,墨色幽深的眼眸看着季王,丹唇微勾。虽然比他小上许多,可是却让季王有那么一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压迫。
“那件事寡人从来没有后悔过。”
四年前为了让季倾墨娶刘娇,给他争取到刘家的势力,他不惜和刘娇联手,演了一场好戏。把季倾墨调离北都,帮助刘娇制造了世子府后院意外失火的假象。
他以为冉姒会在那场火中,永远的从季倾墨身边消失。可是没想到……
“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绊脚石,寡人都要一一为他除去!”季王盯着冉姒,眼里是嗜血的狠戾。
冉姒不得不承认,季王对于季倾墨的在乎,超过了他任何的一个儿子。可他却用错了方式。
季倾墨想要的,他永远给不了。他不想要的,他却一直都在硬塞给他。
也许季王觉得,这季国的江山社稷,才是季倾墨最需要的东西。
“他是不是把那把琴给了你?”
冉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知道季王说的是什么。
那次宴会,季倾墨借子车恒权之手给她的碧落琴,那是季国王后的信物。
碧落琴原本应该在肖后手上,可是季王却把那把琴给了苏贵妃。苏贵妃死后,碧落琴自然而然,就到了季倾墨的手中。对于这件事,季王也是默许的。
而如今,碧落琴由季倾墨交到了她的手里,也就意味着,季倾墨已经许了她王后之位。
“那不过是一把琴罢了。”冉姒淡言,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意思。
季王冷哼,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转身回了内室,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把一样东西交到冉姒手中:“把这个收好了。”
冉姒低头看了一眼。接过,随手放进了广袖中。
“行了,出去吧。”季王不耐地摆摆手,像是真的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似的。
对比起季王,冉姒更显得不耐烦。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冉姒已经出了房门,不见踪影了。
冉姒出了季王的寝宫,秋忆已经不见了踪迹。
季倾墨伸手把她的手牵在手里,闻言:“走吧。”
冉姒看着他,莞尔点头:“好。”
“阿瑾,那个老头给了我一样东西,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不想。”
“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嗯……还算不错吧。”
“今天的晚膳想吃点什么?”
“猪蹄膀。”
“是该多吃点,抱着不舒服。”
“……”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