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起了个大早。
事实上,她也没怎么睡,整夜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偶尔可以听见雷雨声中交杂着低沉清冷的男音,在唤她的名字。
她隐隐约约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想喊,喊不出。
最后她无意识地低低叫了一声“沈慕……”,接着便是呼吸一窒。
小脸又是一阵干巴巴失水的感觉,左脸颊上有冰凉的指腹温柔地摩挲,阮苏抬了抬眼皮子,穆竹西正坐在她的床头,垂着眸光看她。
他说:“阮苏,你昨晚又哭了。”
……
早餐,阮苏咬了口涂着千岛酱的吐司,又灌了一大口的牛奶润嗓子,“竹西,我等等要去超市买斤香蕉吧。”
穆竹西几乎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喝着牛奶。闻言,他愣了愣:“怎么突然想吃香蕉了?”
阮苏又灌了一口牛奶,含糊道:“……肠胃不太好。哎呀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说你要一直陪着我的。”
“……”
沈慕是今天回来。
阮苏已经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来面对他。
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一脸倦容,但即使如此,还是会好看得很。他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气急败坏地质问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据说香蕉有安定心神的功效。她想,到时候慌了,就默默剥一根香蕉吃。
吃完了,她再慢悠悠地告诉他:“沈慕,我们分手吧。”
他一定会问为什么。
她就不卑不亢地答他:“沈慕,我不听话,还不懂事,很粗心很粗心,一点都不关心你,我不能让你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她要把他按在沙发上,洒脱地拍拍他的肩膀,“世界上比我可爱漂亮懂事听话聪明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沈慕,你放胆去追吧。”
再慌,再吃香蕉。
吃到她可以平静潇洒地昂头挺胸离开他,不带走一片云彩。
阮苏想为自己的伟大设想鼓鼓掌。
最后却蜷在浴室的门边失声痛哭。
……
不知何时,浴室的门被人悄然推开。阮苏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的拖鞋,黑色的长裤。
“阮苏,你又哭了。”
“竹西……”她嗫嚅地唤了一声。
穆竹西弯下腰来,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对上她兔子一样微微泛红的双眼。
“阮苏,我没有强迫过你,你不用难为自己。”
他看着她的眼神,冰凉一片,可黑眸底下的悲哀却无可遁形。
阮苏心下一凉,再一狠,勾着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侧脸。
“我爱你。”她轻声对他说。
这曾是她最珍重的三个字,想着这辈子只对一个人说。
此刻却廉价的可以。
穆竹西垂了垂眸,似乎企图隐匿掉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就算是假的,我也……”
他吻了她。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阮苏?穆竹西自己也说不清。
只要她披着长发冲他笑,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不知名的香味,他就会移不开眼。
再后来,连心也寄放在了那里,忘记取走。
是他窝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