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床边侧躺着一人，看身量还是个半大孩子，黑发过肩长，扎着双丫髻，腰上绑着件白褂子，裤腿刚过膝，光着俩小脚丫，雪白的小腿上左腿套着两个金环，右腿被绷带缠满，至于身上……李安年走近看了又看，确定真的是红肚兜儿。
突然听到门外走廊传来响动，李安年被吓得一震，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关上门，还反锁上了。
她这才稍稍舒口气，绕过一动不动的少年，小心翼翼在他身边蹲下来，再同样谨慎地将他翻过身，这才看清脸来。
其实刚进门的时候她就乍一眼看不出性别来，这肤白如雪，长睫轻颤的小美人，天造地设，天然雕琢的精致美貌更胜现代工艺精工制作的那些娃娃一筹，漂亮得让李安年一时都看呆了。
此时少年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李安年一见立马连连后退拉开距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毕竟……她认识的那个王佳尚完全不见踪影，她自己脑子里所有猜想也只是猜想而已。
眼看着少年哼哼唧唧地转过身来面朝天花板，拿手摁着头爬起身来。
转头看见紧张兮兮的李安年后，他无辜地眨眨眼哎了一声。
“你……”李安年伸出手来指着少年哆哆嗦嗦问，“你是……是……”
“我学生证呢？”少年说着转身摸索一番，接着就把证件扬手丢给李安年，后者接过来一看，证件上的照片和信息果然就和之前她所熟悉的王佳尚完全吻合。
“所以你果然是……李……”
“能不能不提那个字儿，”少年烦躁地站起身挠着头说，“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带上姓了？”
“天哪，”李安年转头看着少年坐到她身边摇着头感慨，“所以我现在是，直面传说了吗？”
少年踹了下脚边的卫生纸筒说：“快点帮本传说布置下，我要烦死了，长这么大没干过这种事。”
回头一看，李安年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于是他举手在李安年眼前晃了晃，后者才眨眨眼傻笑几声，弯腰帮他捡起卫生纸又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晕倒？你不是百病不侵的吗？”
“那又不是病，”少年晃着两条腿说，“我只是在尝试一种……能让变幻外貌节省力气一劳永逸的办法。”
“失败了？”
“当然，不然你怎么会看到我。”
准确说应该是看到他瘫倒地上暴露真身。
“所以我以后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李安年一边捡起地上的塑料袋一边回头笑问，“王佳尚？还是……哪吒？”
“随你便，”少年两腿一跷两只胳膊垫在后脑勺上在沙发上舒舒服服躺好说，“你要是叫的出口，当然叫什么都可以。”
想象一下，李安年在奶茶店门前等茶，门店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李安年接了奶茶转头冲着在大街上游荡的少年吼一声：“哪吒！！你的奶茶！！”
李安年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之前去购物买回来的东西哪吒真是连一个小夹子都没有收拾，看来的确从回来就开始琢磨怎么节省法力变幻外貌了吧。
很快哪吒也从北京瘫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动手帮着李安年收拾屋子。没过多时门口响起敲门声，那瞬间哪吒就摇身一变又成了王佳尚的样子，都给李安年看懵了。
急促的敲门声把李安年叫回现实，她慢吞吞打开门，翁旭然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啊，是你啊。”李安年心虚地笑笑说，翁旭然一脸看垃圾的表情瞧着她，没等她最后一个字音节落下就推门进来，还把李安年的胸脯给撞了一下。
“正好，”哪吒从屋里探出头说，“你也来帮忙。这里还有你们的东西没拎走呢。”
“你们这效率的确有待提高。”翁旭然挤进门来，转头又问，“锁门干嘛？”
“不知道，”李安年转头冲哪吒说，“她关的。”
哪吒立马瞪圆了一只眼睛，不过翁旭然并不想多做追究，他直接进门来环顾一圈周围，李安年赶紧反手把门合上。
翁旭然虽然表现得十分不友好，但近来后就主动开始拾掇起来，于是三人默默无言低头干活，将地上散落到处的包裹该取出取出，该堆放堆放，铺好床，打扫了卫生，摆放好基本的生活用品，虽然屋子还是有点儿乱，但至少整洁干净了。
“这个给你。”完事儿了的翁旭然直起腰拍拍手，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台崭新手机递给哪吒说，“顺手就买了。”
“……”李安年瞧着新手机酸溜溜地想，这种价位的东西也能顺手就买，这就是钞能力的具象化吧。
“呃……”哪吒瞧着对方手里的手机，嘴角扭了扭说，“其实我只是忘了买……好吧，谢谢。”
“这就是我的谢意，”翁旭然翘了翘嘴角说，“毕竟你救了她，”说到这儿他回头看了眼忐忑的李安年，“她跟我说得很详细。”
“行吧，”哪吒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说，“我会还的。”
“你俩对线完了吧？”李安年推着翁旭然的背问，“赶紧洗洗睡了，我都要困死了，今天的步数直冲朋友圈前五。”
翁旭然这才被李安年推着出了门，临出门李安年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来这一趟是干嘛的。
“对了，”她在门口转身问，“你要养猫吗？”
哪吒愣了下，摇摇头：“不了，已经养死一只。”
“我那只现在暂时不吃饭了，”李安年看了眼不耐烦的翁旭然说，“能不能寄养在你这里？每天只要给它吃喝，给它铲屎就行了，呃，最大的麻烦就是猫屎的臭味。”说到这儿李安年又凑到哪吒跟前耳语道，“它就是讨厌成年男性，老毛病了。”
“呃……”哪吒一边视线乱飘一边支吾，“如果……你不介意我有可能……养不好……那就……”
“不介意不介意！”李安年喜出望外，“等着昂，我马上给你送过来！还有猫厕所！”
“我还是一起去吧，”哪吒挠挠头说，“你肯定没办法同时带着猫和它的厕所。”
“那就快点儿。”
翁旭然丢下这句话甩头进了隔壁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