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冬香的家,早已烧成了一堆废墟。显然自己又一次地来迟了,让人捷足先登。可怜冬香的爹娘还有幼妹,都在大火中丧生。
&&张焉走近了看,发现烧成了黑炭的尸体,均趴在门边或窗边,四肢扭曲,显然是有人封住了屋子,让他们出不来。墙角是石头堆砌,比其他墙面烧毁状态明显严重。东部窗口之处同样烧毁严重。根据火势以及屋中摆设情况的考虑,可以判断这两处均为起火点。而有多个起火点的情况,便证明了,这是一场人为蓄意放火。
&&可是古代没有指纹、证据分析等的刑侦手段,这家人只能被判为死于“意外”。
&&而因为明日即为除夕,衙门里当值的人少,而且人人都不爱在这节日里来办案,故而虽是报了案,可是迟迟不见人来。半日后,终于有几个衙役来了,也只是草草查看,便下了“意外起火”的结论。
&&这时,街上响起了几声鞭炮声,这是有的人家在庆祝即将到来的除夕之夜,就如《祝福》中的一样,在这别人庆祝之日,他们一家人如此悲惨。
&&张焉心内一阵悲凉,这是雨果也写不出的悲惨世界。
&&几个人只有沉默着回了凤府,心里满是沉重。一路回来,张焉竟觉得脑袋沉沉的,浑身空荡荡的,头重脚轻,就要栽倒在地。一抹额头,全是凉汗,这才发觉,全是都是汗,而且浑身发冷。难道是病了?
&&这是张焉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过的第一个新年。张焉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
&&回到屋里,她便栽倒在炕上,竟然起不来身,嗓子里发干,想喝水。可是又说不出话。不知道是谁,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下,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原本全身冰冷的她,感觉到一丝温暖,可是过了半响,又觉得浑身高热,烫得自己都不敢碰自己。脑袋涨涨得,疼得成了一团浆糊,又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将湿毛巾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张焉闭上了眼睛。朦胧地睡着了,一觉醒来,竟是半夜了。炕头小几上。点着宫灯,朦朦胧胧的透出一丝光亮,在这暗暗的光线下,有一个坐在炕沿的瘦瘦的身影。
&&“你醒了,吓死我了。浑身那么烫。”楚兮守在她的身边,眼神中满是担心。
&&“你怎么不睡觉,别尽守着我,我没事的。明日还得准备家里祭祀的物件,有的忙呢。”张焉笑了笑,说道。
&&“怎么没事。别逞能。你安心休息,明日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楚兮抚摸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说。
&&“我是新媳妇,这是我嫁过来的第一年,怎么能这样表现呢。将来会不为公婆所容的。”张焉笑道。
&&楚兮捏了捏张焉的鼻子,说道:“谁敢不容你?如果当真不容,咱们就住到落梅山庄里去。图个清静。”
&&他对张焉的宠溺,让张焉心里一阵温暖。
&&过了一会。外面就开始吵嚷起来。
&&大约是丫鬟媳妇们起床了,再过两刻,主子们也该起了。楚兮掖了掖张焉的被角,笑道:“你多睡会,我这就和他们一起给祖母请安去了。”
&&“我也一起去吧。”张焉挣扎着想起来。
&&“不用,你就安心在这里歇着,没人会说你什么的。生病了就该休息,知道吗?”楚兮将张焉按到炕上,宠溺地说道。
&&他披了件外衫,吩咐巧玉和画玉照看好张焉,便出去了。张焉也没了睡意,便让巧玉陪自己说话。她这会发着烧,依然浑身无力。
&&画玉一会端了药进来,要服侍张焉喝下。张焉一看那黑乎乎的药汤,闻到那刺鼻的味道,一点也不想喝。
&&她想起上一世,每回感冒外婆都给自己拔罐刮痧,并不用药,便好了,便让画玉将那汤药放下,对画玉道:“你去找几个稍微深点的茶杯,圆口,没有柄的那种。倒一点香油,再把那把翡翠玉梳拿来。”
&&虽然画玉和巧玉都一脸不解,但是依然照做。
&&张焉指挥巧玉,点一滴香油在脖颈上,用翡翠玉梳的背面,在脖子上刮痧。刮了百十下,那里紫黑紫黑的,张焉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头也没有原先那么疼了。
&&又让画玉用茶杯在背上拔罐。开始画玉还不敢,但是经过张焉的指点,也渐渐地上手了。
&&张焉的背部也拔出了很多紫黑的圆圈。
&&过了一会儿,楚兮进来了,身上穿着一件灰毛金线大氅,袖边是金丝镶嵌着翠玉,以貔貅及祥云滚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哪儿来的?”张焉指着他衣服问道。
&&“是老祖宗赏的,”楚兮笑着道,“老祖宗见我穿的大氅破旧,便赏了我这件。据说这件衣服是当年先皇赏给祖父的,袖子上绣有龙子,表示先皇对祖父的看重以及超出君臣之礼的感情。这时祖父最为心爱之物,没成想,老祖宗却赏给了我。”楚兮显然很是高兴,并非为这价值不菲之物,只是因为祖孙亲情,这会让他有些切实感受,大宅门里的亲情,有的时候也如民间的一样。
&&“可是这衣服袖上的貔貅是否逾制了呢?”张焉有些担心地道,“虽说是先皇所赏,可是这龙纹式样,毕竟于礼不合,何况先皇时并未明确颁布法令,明黄服侍只有皇家才能拥有,其他人等皆不可用此颜色,否则即为欺君之罪。”
&&楚兮想了想,脱了大氅,说道:“想来应该无事。不过稳妥起见,还是将此衣服守在箱笼里吧。”
&&巧玉忙收了衣服,准备放在稳妥之处。
&&“呀,不好!”巧玉叫道,“这衣服下摆有个洞,好像是被火星子烧的。”
&&张焉和楚兮齐齐看去,果然,衣服下摆,有一个手指大小的洞。这回真真是欺君之罪了,御赐的衣衫竟然破损,这可如何是好。
&&补!张焉能想到的,就是这点。可是谁来补呢?张焉肯定是不行的了,她这样一个不懂女红的现代人,怎么可能懂得补这么复杂的衣衫呢?
&&“巧玉你来!”张焉看着巧玉道,“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只好咱们自己来补了。就你来吧!”
&&巧玉皱着眉头,忙道:“奶奶,您也不是不知道我,我这绣工,一般的还行,这大氅织法复杂,这我无论如何可做不了。您还是找别人吧。”
&&张焉又看向画玉,但画玉也是直摆手。
&&罢了,张焉也知道他们的绣工如何。毕竟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半年多的时间,他们什么水平,她还是知道的。
&&谁的绣工好呢?
&&她心目中浮起一张面孔,她绣技一流,整个京城都是出名的。那边是凤家的大小姐,凤黛如。她于女红房门颇有造诣,并且勤于练习,绣得一手的好活。她的师父便是宫里负责嫔妃衣裳裁制的尚衣局掌事。
&&可是,对于黛如能否帮自己忙,张焉心里没底。
&&她挣扎着起身,穿上了衣裳。
&&“你安心躺着,这事我来解决。”楚兮说道。
&&“不,还是得我亲自去。整个凤府只有黛如可以做这件事,而这几天她一直在屋里不出来,我想她对我还是有些心结没有解开。索性,我趁这次的事儿,和她好好谈谈。希望能获得她的谅解。”张焉沉思了片刻,说道。
&&她将大氅放在一个包裹里,便和巧玉一道,去了芳芜苑。
&&“不行,恐怕我做不了。你们的事儿还是自己解决吧。”刚听张焉说明来意,黛如便一口回绝了。她已经恨张焉恨得牙齿痒,如何还会帮她做事?张焉毁了她的梦想她的感情,毁了她少女的整个美好的想象,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应该清楚,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件事,和整个凤家有关。如果被别人发现,先皇御赐的金毛大氅有所损毁,你想皇上会怎样处置凤府?凤大将军手握兵权,你觉得皇上会放心吗?他一直在想着法子,收回兵权,只是因为边疆战事屡屡告急,所以不得不在隐忍。如今北疆暂时稳定,皇上绝不会放弃这个收回兵权的大好机会。如果他收回了兵权,凤府便也没有倚仗,以往皇帝感觉被凤府牵制的一切,会一股爆发,到时候凤家人便更加危险。如今,皇上只需要一个理由,抑或说借口。而朝堂上下,很多人在为皇帝寻找这个理由,伺机而动。这些难道你没有想到吗?这件事,不仅仅是我张焉一个人的事儿,而是关系到整个凤府。”张焉语重心长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是她从凤黛如毫无表情的脸上,可以确定,凤黛如并不想帮她。
&&她感到无助。
&&其实他们可以将这件衣服藏在箱底,皇帝也不会想起查看先皇所赐之物。那么他们就不会有危险。可是这让张焉觉得这件衣服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置自己于死地。
&&必须解决这件事儿。
&&这时候,她灵光一现,何不找她帮忙呢?吉祥,楚忠的妻子,凤家的三奶奶,张焉的妯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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