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国育嘱我为他的文集《岁月的问候》作序。说实在的,为人文集作序向是名家所为。这样的事在我实在不敢想象。无奈国育再三强调,盛情之下,只好硬了头皮贸然上阵。
近几年来,作家国育的散文频频见于报端,被越来越多的人所关注。在短短的两年的时间里,他的散文相继在《黄冈日报》、《中国教育报》、《湖北教育》等报刊发表,在鄂东文学圈子和广大读者中引起强烈的反响。
在农村成长,经历过高考落榜、漂泊异乡艰难务工、民办教师、师范读书、教书育人曲折人生经历的戴国育是平实朴素的,他以平实朴素的心灵和目光温和地关注生活的底层,关注最平实朴素的人群。不像有些文人墨客那样,对生活在中国最底层的老百姓给予厌弃或鄙夷,而是寄予深深的同情和理解。而这仿如阳光,给我们温暖和愉悦。正因如此,戴国育的散文始终带着浓郁的生活的味道,来自生活底层的、一种温情的对生活关照的味道,让人回味,让人感动。
“麦收时节,太阳太辣。妈妈和一群女人在道场上打麦。娇生惯养的你坐在地上又哭又叫,母亲喂了两次奶依然如此。母亲人在道场,目光和心却在你的身上。母亲的脸上流淌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突然,妈妈放下连枷,脱下身上仅有的一件蓝布衫,捏住衣襟的两个角,反系腰后,再把两个衣袖打个结挂在颈上,把你装在兜里喂奶……可是,在妈妈躬身打麦时,你吃不上奶又哭了。妈妈蹲在地上,双膝跪地,艰难地举起了连枷。”《母亲遗事》。
“细姐嫁到了一个遥远的连她自己也没有去过的地方。到了那里,她才知道,红苕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回娘家的路又是多么的艰难。路远、家庭负担重加上晕车,细姐出嫁二十多年回娘家不过四五次,每次住一两夜,我们没有时间细谈别后生活,但我知道,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细姐是那样地将思弟、思家、思乡之情和初为人妻、人媳、人母的难堪化作一颗颗泪珠,默默地吞进自己的心里……”《细姐》。
“家乡有立夏之夜尝新鲜蚕豆的风俗。每年的这一天,母亲总要送一些她亲手种下的蚕豆给我尝鲜。母亲年近八旬,行动明显迟缓。立夏这天,她吃完午饭到地里摘蚕豆,接着走了七八里路,来到我校时,天已擦黑。我到班上上自习去了,她没有打动我,把蚕豆倒在我寝室门口,又将我晾在外边的衣服和鞋子收回,放在豆的旁边。晚上九点多钟,我下自习走到门前,一切都明白了。想到母亲用她的一双小脚蹒跚地摸黑走七八里路,我便禁不住潸然泪下。”《母亲》从生活的底层写来,让笔触融入平民生活、平民意识,甚至最悲苦的人生角落,牵人心魂,牵动读者的阅读**,令人回味再三。
一些被人们见惯不怪的生活细节,在作家笔下却闪耀着动人的光辉,让我们在阅读中,常常眼前豁然一亮。“去年腊月,我赶回家过年。除夕这天,老父亲拿出烫金的福字和对联让我贴上。依照父亲的惯例,我故意把福字贴到了。父亲用拐杖指点着:福字贴到了。我以为父亲又在讨福到的口彩,哪知道他执意要把福字顺过来。我纳闷地问,你每年都望福到,今年为何要顺贴福字呢?父亲说,往年我家盼福,如今我家吃穿住样样不愁,我只希望这样的日子顺顺利利地过下去。”《父亲的愿望》。将朴素的道理和感情融入文中,使散文注入了生命力和真性情。
最让我回味和难忘的是他的《领悟父亲》。“年逾八旬的父亲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执意守着祖屋,与同是垂暮之年的老伴相濡以沫,相依为命。清晨,父亲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乌黑的水桶,将河水一桶一桶地提回家。傍晚,父亲在自留地里劳作之后,把劳动的果实放在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背上,艰难地驮回家。”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亲切而真实的感受。这是真性情的自然流露,是作家以文字代生命的畅想。为平民而写,写平民,让平民看,在社会张扬一种可贵的平民精神。戴国育正是如此。
在国育的笔下,这种可贵的精神在许多篇什中可以见到,可以说是俯拾皆是。那嘈杂混乱的碎石场,那黛青的砖瓦围起的农家小屋,那嚎叫着飘过山坳的冰凉的雪花,那黝黑的富有灵性的校园的泥土,那清冷的月光下的思念,那慈母送子的嘱咐和叮咛,那捡拾破烂的老人的清贫和执着,在很多篇什中都闪耀着人性的道德和光辉,让我们感动,让我们倍觉温暖,也让我们流连。这就是散文的魅力。
无疑,读戴国育的散文是一种享受,它给我们阅读快感,让我们从中得到教益。
戴国育的散文创作已取得较为可喜的成就,在鄂东文坛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我们有理由相信他能取得更大的收获。